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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不见他晒黑了,头发随意地抓过型,鬓角有些不羁的凌乱,高高卷起的袖口露着里面劲瘦的臂膀。 “陈念呢?” “在楼上换衣服,很快就下来。” “她今天又去公司了?” “嗯。”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几句,餐厅方向飘来诱人的食物香气。 这片别墅区入住率还行,陈觉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位于二楼的客厅。邻居家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阳台搁着闲置的婴儿车,落地窗上贴着幼儿拼音挂图,偶尔还会有两条古牧笨拙地跑进跑出。 望了一会儿,他又点了支烟,不过夹着没抽。烟头上那点火星忽明忽暗,淡白的烟雾围绕着他,看不清他的脸。 烟快燃完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事忘了做,他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你帮我跟陈念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一趟,晚饭不在家吃了。” 这个举动来得很突然。 “陈总——” 宋珂不由自主地叫住他:“刚回来就走?” 陈觉转头,停顿片刻后忽然朝宋珂走过来。宋珂心底一颤,担心自己的表情露出端倪,只好匆忙把脸朝旁边撇开。可是陈觉只是越过他,拿走了桌上的烟跟打火机。 “说过多少次叫我陈觉就行,这么见外我会认为你怕我。” 宋珂声带微僵,半晌浮起一丝笑纹:“陈总说笑了。” 陈觉停在咫尺距离,手里的烟盒慢慢转着圈,看过来的双眼既冷峻又有神。时间一长,宋珂几乎都怀疑他是想起什么了。 谁知陈觉却哧一声笑出来:“逗你呢,别紧张。”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角向上微斜,唇线牵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张扬中透着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宋珂松了口气,目光自然而然地垂下去。 陈觉抽烟只抽一种牌子,白色烟盒上印着一簇浓翠的君子兰,据说是从云南那边运过来的云烟。每回出差路过云南宋珂都会在街上逛一逛,只可惜从来没有找到他抽的这一种。 见宋珂这样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把烟随手递来:“抽么?” 从前宋珂最烦他抽烟,两人同居后一犯烟瘾他就会躲到厨房去,猫在抽油烟机下面偷偷摸摸地抽。 “谢谢陈总。”宋珂拿了一根,没有抽,只是拿着。 陈觉眉尾微动,似乎是不大懂他不抽拿着做什么,不过并没有深究。收起烟回到客厅,恰好碰上meimei陈念。 “哥你又要出去?” “有点事出去一趟,正好留你们二人世界。” 陈念过去拦住他:“又是跟那帮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吧?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今晚一起吃饭,一回来就反悔,难道他们比我这个亲meimei还重要?” “听话,我去去就回。”他态度看起来很敷衍,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重视兄妹之情。 “可是——” 她求助般看向宋珂,宋珂却很淡地摇了下头:“让你哥走吧,一顿饭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只能无可奈何地松开手,眼看着她哥过去换鞋,负气一般背过身。 陈觉大约想哄她,放低声音:“给你带了礼物,在我房间。” “谁稀罕?”都有了哭腔。 客厅就此安静下来。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宋珂走开,沉默地坐到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刚开不久,屋里的温度还没有升起来,他的脸苍白细腻,颈窝在衬衣下深深地凹陷进去。 “对了宋珂。” 忽然听到陈觉叫他。 他心一怔,匆忙抬起头,只见陈觉已经穿好鞋,鞋头漫不经心地抵在门边,身体是一种随时要走的姿态:“礼物忘了你的份,别跟我生气啊。” 宋珂还没有怎么样,陈念却簌簌地落下泪来,背对着大门喊:“你滚吧!” “meimei——”陈觉脸色变了。 “滚啊,快滚!”陈念尖声,“我们没有你也活得好好的!” 陈觉身体蓦地一震,静立半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跑车的轰鸣。 陈念捂着脸哭了半晌,口中一直在喃喃地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谁能把原来的陈觉还给他。 宋珂隐隐约约觉得胃痛,强撑着吃完饭,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地方。那里哪是什么胃,那是怦通怦通、跳得有条不紊的心脏。 只要心脏还在跳,人就死不了。 吃完后他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下来就地加班。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陈觉谈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管公司也不管meimei,整天浑浑噩噩地浪费生命。 猜到他是在等哥哥回来,陈念在旁边陪着看书,时间久了眼睛却越来越肿。 宋珂说:“你先上楼休息吧,我等他回来打声招呼就走。” 她强打精神:“我陪你。” “不用,你在这反而干扰我。”他无奈地敲敲屏幕,“我手头的工作多到做不完。” 就这样送走了陈念。 墙上的挂钟从十点走到十一点,又从十一点走到零点。期间顾阿姨来倒过几次水,见他熬得眼圈都微微泛青,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气。 等到连她也回房后,宋珂起身关闭客厅的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