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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突然出现在这儿……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回答我,为什么!”

    少年的瞳孔中血丝密布,又被倒映在其中的火焰衬得发红。

    像是困境中拼命挣扎的野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便用尽全力去撞击。不怕头破血流,害怕的是,连这个出口也是假的。

    林元斌面露遗憾,这孩子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去恨,但他又恨错了人:

    “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不知道是谁如此狠毒下了杀手,可绝不会是我,因为我不过是刚刚才抵达这里。”

    “带我走?”林芩泽讽刺一笑,“我还能去哪儿?”

    他望着一夜毁灭为废墟的家,疼爱他的人都埋在了地底,可他们至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遭此一劫。

    他成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活着,好像又没有。

    “啊——!”

    林芩泽仰天长啸,声声泣血。

    “为什么?为什么!”

    豆大的泪珠滑落眼眶,砸在林芩泽眼前的地面上。

    林元斌看见他那双猩红的眼,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扶着林芩泽的肩膀使了个清心诀。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有灵根,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入魔。”

    “你叫我如何冷静?”林芩泽指着那片塌方,嘴唇抖动:“他们都死了,死了!”

    “就在我面前。”他抽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是我无能,我就是个废物。”

    林芩泽一边喃喃道“我不配活着”,一边下了狠劲地以头撞地。哐、哐、哐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宅院里,格外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元斌见清心诀对他没效果,又不忍心让他再继续折磨自己下去,便用灵力将他定在原地。

    “你不想活了,”他望着林芩泽混着泥土和血迹的额头,怜惜却又残忍地指出:“但你若就这么死去,又怎么算对得起他们?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我想!”林芩泽猛然转过头与林元斌对视,“但我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我又如何报仇?”

    “只要你活着,便有查清楚的希望。”

    林元斌替林芩泽拭去他的眼泪,“你并不是普通人。来剑宗吧,跟随我一起修炼,只有变得更强,你才不会任人宰割。”

    听他这么说,林芩泽鼻翼翕动,嘴唇抽搐着想要张开,却只是牢牢闭着。

    林元斌看他意动,又加了一把劲:“等成为修士后,再大的火,也奈何不了你。”

    林芩泽听到“火”这个字,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沉默半晌,他回道:“好,我跟你走。”

    林芩泽说完的下一秒,天翻地转。

    沈若还没反应过来时,场景已经切换完毕。

    红色。

    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红,不过这次,它代表的是喜庆。

    是沈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沈家村,她那间住了四五年的屋子。

    蜡烛将屋内照得通亮,喜字贴在门的左右两侧,意味好事成双。

    透过窗户,沈若看见朦胧的两个身影。

    她忍不住走上前一步,方便更近地观察,在林芩泽的梦中他们两个人会做些什么。

    还没动两步,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身着明艳喜服的林芩泽一愣。

    这里怎么会有两个沈若?

    他扭头看了看屋内的人,又扭回来看了看沈若。

    林芩泽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他手中立刻幻化出那把擎桢,提剑就要刺向这个没有穿着嫁衣的沈若。

    不好,暴露了!

    沈若急忙往门的方向跑,可惜她又怎能逃出元婴修为的林芩泽的掌心,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梦里。

    林芩泽的手不过是向前微微一伸,沈若就被拽住了脖子不受控制地往回退,且动弹不得。

    “你是假的?”林芩泽扼住沈若的喉咙,询问时还不忘不断加大力度,“想活命就交代清楚,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呃……”

    由于呼吸不顺畅,沈若非但说不出一个字,更是被窒息感逼得面部肿胀不堪。

    慌乱挣扎的手眼瞅就要无力地垂下了,林芩泽的手掌才放松开来。

    沈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打算逃跑。

    林芩泽没能再抓住她一次。

    因为,沈若这下竟然直接消失在原地。

    梦醒了。

    刚出梦境,沈若就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师姐说的被发现后会有反噬的副作用,是她疏忽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根本,只能等天亮后找师姐想想办法。

    好在并非一无所获。

    林芩泽的梦境有两个场景,灭门和成亲。

    这二者都不是近期所发生的,却日日困扰着林芩泽。

    沈若完整经历了一遍他痛失亲人的那一晚,更是发现林元斌在后面出场,将林芩泽带回了剑宗。

    她敏锐地联想到“六月初八”这个日期,莫非就是在这一天?

    再说成亲,沈若自己都不敢想象,原来林芩泽依旧在意着他们的姻缘。

    可是为什么《气运之子》无法显示出他的内心呢?

    沈若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娅霖,我们应该要很久都见不了面了。这是剩下的焰绛花,我可都给你了,省着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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