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姜知野没再说别的,旁敲侧击聊起了卓一明的事:“平时也和他一起待在店里吗,学校没课?”

    “基本上是这样的,”卓一明说,“课业不忙的时候,我会跟着哥哥一起去参加演奏会演出,市里如果办了什么器乐展,也是我们一起去。”

    姜知野捕捉到其中一个关键词:“你喜欢器乐展?”

    “嗯,”卓一明重重地点头,“我很喜欢看这些展览,有时候还会收集一些,不过大部分都是哥哥给我买的。”

    除了拉小提琴,这是他仅有的爱好之一。

    这可就巧了,卓一明的爱好不偏不倚地落在姜知野的射程范围内。

    “刚好,我也很喜欢收集乐器。”

    姜知野定睛看着他,半晌才笑了笑:“不过我是业余爱好者,一定没你了解。”

    “真的吗?”卓一明惊喜道,“那姜先生喜欢收集什么样的乐器?”

    姜知野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就见少年的眼睛越来越亮,里面盈满了羡慕的意味。他顿了顿,又说:“那些琴在我这放着也没什么用,你要是喜欢,可以挑几个趁手的拿走。”

    卓一明有些意动,转念一想,那可都是名家手作,姜先生买来不用,就那么摆起来看着吗?况且随便拎出一件价格都要六位数不止,说送就送,这人到底是真的喜欢收集乐器还是喜欢花钱?

    见他还在迟疑,姜知野没说话,视线兜兜转转,落到玻璃橱窗外的人影身上。

    可有一架钢琴已经绝版很久了,乍然听到姜知野提起,卓一明实在是很想见一见,于是他轻声问:“我不拿姜先生的琴,就只是简单参观一下,可以吗?”

    一切都顺着姜知野预料的方向发展,三分钟后,他成功拿到了卓一明的联系方式,顺便还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卓一明雀跃不已,态度变得更加主动,没一会就对姜知野抛出邀请:“里面还有手作小提琴的展厅,姜先生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说罢,他转身走到收银台后,推开一道向里的玻璃门,带着姜知野继续走。

    门外装潢辉煌明亮,内里却别有洞天,这里被主人布置成古朴典雅的风格,单看墙上挂着的一块重金属色意大利米兰机械钟,就知道这里的一切摆设皆是价格不菲。

    谢汶哪来的这么多钱养爱好?

    姜知野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并没有多问,只见卓一明走到打着暖光灯的橱窗面前,指着里面的小提琴道:“这间展厅的所有琴都是哥哥自己做的,有不少已经代表中国参会国际器乐展览交流大赏,还拿了奖呢。”

    听着卓一明洋洋自得的语气,姜知野戏谑道:“谢汶拿了奖,你倒是比他还高兴。”

    “当然,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制琴大师。”

    姜知野不置可否,视线落到展厅一角的长木桌,上面堆满了没上漆的琴板和未经修整的小块云杉木,依稀可以想见在这里精雕细琢就是谢汶每天的日常。

    在他眼里,这和刨木头没什么区别,于是谢汶在他这又被打上了无聊的标签。

    “姜先生,”卓一明的话音又响了起来,他还记得音乐会那晚两人闹的不愉快,心里觉得现在就是个和解的好时机,便说,“如果您以后也打算收集小提琴,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哥哥的作品,他真的很厉害。”

    姜知野站在展柜前,手指若有似无地点着玻璃平面,叫人看不出来是不是答应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想收集点提琴类的乐器,所以才忙里抽闲去音乐厅,为的就是堵住那位终于肯出面在公众面前演奏的William,谁知道会被中途杀出的谢汶顶替呢。

    思及此,姜知野似笑非笑地说:“听说圈儿里有位不常出面的制琴老师功底很厉害,他是意大利人,名字叫William,一明应该听说过吧?”

    是有William这个人不假,可是他并不是意大利人,只是有些意大利血统而已,再说了,William不就是——

    卓一明皱了皱眉,忽然有点不敢说,心里的猜测也不肯轻易确定,他犹豫开口:“姜先生,您说的William应该……”

    “应该什么?”

    一道冷淡的嗓音打断了卓一明想说的话。

    展厅门口,谢汶抱臂倚在门边,手中还握着手机,他微微偏着头,拧眉看向姜知野:“还不走?”

    话里带着nongnong的抵触。

    姜知野随意走到一架小提琴面前,指节敲了敲琴板:“来看看谢大制琴师的手艺,是不是真像一明说的那么好。”

    一明。

    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两人已经互相叫上名字了。谢汶扫了卓一明一眼,语气冷凉:“做点小生意糊口的本事,当然入不了姜大总裁的眼,您还是去找您那位William老师吧。”

    他对着卓一明勾勾手指,下一秒,少年乖顺地走到他身旁,垂头不语。

    姜知野看过去,就见谢汶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好似冰雪消融。

    “姜总,”他一字一句,唇边带着讥诮,“期待那位William老师能为你亲自做一架小提琴。”

    这句挑衅对姜知野很有用。

    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趁着今天心情好,姜知野没想旧事重提,可谢汶见了他就像进入一级戒备状态,说话夹枪带棒的,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

    这让他不得不想到那天音乐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