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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红光, 鸽血红一般的颜色映照在林怀榆的脸上,他左眼眼角有一颗小痣, 从前裴韫并没有过分注意过它,然而此时,那颗小痣在红光的照射下,显示出一种近乎妖冶的颜色, 让林怀榆看起来, 既神情,又多了些妩媚。 她几乎有些不敢看他。 “阿韫这么聪明, 看完这些,大概已经知道了吧。”林怀榆微笑着静静开口, 眼神温柔地描摹着她的轮廓,“我们的相遇, 比你想象得要早得多,而我接近你,从一开始就别有企图。” 裴韫的心鼓噪了起来,她甚至有种想远离这里的冲动,以免林怀榆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的那种令人难堪的声音。 林怀榆却毫不在意她的闪躲,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阿韫刚刚也看到了,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开始觉得,生活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所以在那个时候到来时,我甚至已经丧失了做出逃生努力的动力,直到那天在广场上遇见你。” “那个鲜活、生动到,让我有些感动的你。”裴韫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他,发现林怀榆在玫瑰星云的光晕下,甚至是轮廓都显得温柔。 回忆还在继续向前,但是那些日常生活的画面在玫瑰星云的映衬下,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像蒙了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这个鲜活的人。 “那天我看着你,突然就觉得,我之前的自怨自艾实在太没必要了。”林怀榆咧嘴一笑,露出半截牙齿,“说实话,有时候人的转变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远远的一眼,和短短的一瞬间就够了。” 关于自怨自艾这件事,裴韫之前确实没怎么体会过这种情绪,毕竟叶白都说,有时候她的情绪真的简单到,甚至不太像个正常人,毕竟正常人无可避免会有个消极的时候,裴韫却好像完全不明白“消极”这回事,从来都是,遇到困难解决就好了,遭到不公平的待遇那就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实力,即便有时候会失落,那也是一会儿就会自愈的的事。 在学生时期,她的忙碌程度其实和林怀榆差不多,只不过她的努力只要做到单方面就能大差不差,不需要为了积攒人脉、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而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因此也会少一些猜度和内耗的时间,多一些精力去释放压力,所以从没有产生过林怀榆的这种问题。 至于在无意之中成了林怀榆的“心灵支柱”这件事,那就更在她意料之外了,毕竟那次她追着枭跑到大气层外面,回来之后还受了不轻的处罚来着。 “阿韫。”林怀榆轻声叫她,“我说这些,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你可以先不用回答我,毕竟在这种暧昧的环境下,人是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的……” “心意?”裴韫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不明所以地想,“什么心意?他刚刚说了什么?” 然而,当她对上林怀榆眼睛的那一刻,她脑袋里的那根弦仿佛突然就连上了。 一切被她刻意或不刻意忽略的事情,仿佛冰川消融之后便会露出其下的庐山真面目一般,都一件一件地浮了上来,在她脑海中重新解冻。 那双眼中的眷恋、期待、渴望,还有些许的不安,都和在废星上的那一晚一样。 “原来如此。”裴韫突然有些不着边际地想,“原来那天他说的九年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喜欢我,已经九年了。 而这份感情,就这么在他心里悄悄埋了九年,然后终于在荒芜的德尔塔废星上,得到了一个破土而出的机会。 从那次校园袭击案之后,麦基集团的衰落,仿佛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为了一船的货物就答应星盗把他带进校园,只要为恶在先,那么之后不管多少雄辩,都会显得苍白。 那之后,麦基集团虽然给了受害者家属和爱德华学校不少抚恤金,但是都已经于事无补,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沦为枭的共犯,没人再会愿意承他们的情。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江河日下,到真正倒台,也用了大概一年的时间。 那之后的几年中,曾经几乎被麦基一手cao控的商业帝国群雄并齐逐鹿,却并没有角逐出个一二三来,这种场面持续了五年。 而五年后,也就是林怀榆二十二岁的那一年,林氏集团异军突起,曾经没落的王国东山再起,林怀榆也一跃成为首富。 所有人都没想到下一个巨擘竟然会是林氏,那段时间,商会中流言纷纷,甚至有人猜测林怀榆是不是入了什么邪/教,不过当然,敢在公开场合发表这些言论的人,都被林怀榆一张律师函送进了监狱。 树大招风,如果说向上爬的过程是登攀,那么稳坐顶峰就是走独木桥,哪个都不容易,然而…… 裴韫看着拟虫洞四周的画面,一时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这个拟虫洞出现了故障,这些记忆中,竟然无一例外都有着她自己的脸。 有时候是星际新闻中的惊鸿一瞥,报道某某军官又剿灭了多少星盗、立下了什么不世之功,而她裴韫只是个陪衬般的背景板;有时候是她的战绩回报,这种报道自然会被林怀榆格外宝贝地珍藏起来——仅次于裴上将军衔提升新闻的那种;而有时候,仅仅是军部简报中的一个名字,即便只是通用语中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也会被他认认真真地用光脑中的笔记功能标画出来,并在旁边画上一个可爱的小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