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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又恢复了原样,有条不紊地开始干活了。

    姜漫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秀丽宫女担心道:“姑娘衣衫还未穿好,可否由奴婢伺候梳洗?”

    姜漫瞧了眼自己身上衣物,摆摆手:“不必了,门都出不去了,打扮给鬼瞧么?”

    她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殿门的方向,目光一动不动。

    “我醒来之前,七皇子来过吗?”她问。

    宫婢如实道:“七皇子一回京,便被皇上召了去,还不曾来看望姑娘。”

    “哦。”姜漫潇洒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吃饭吧。”

    午膳摆了一桌子,相当丰盛。

    姜漫只留下两样菜,道:“其余都送下去给众人吃。我一个人用不了这样多,下次不要这样做。”

    宫婢似乎受过吩咐,恭敬道:“是,一切听姑娘的。”说完很麻溜地让人将其他菜都撤了下去。

    吃了饭,姜漫要在院中晒太阳,很快便有人替她搭好了凉棚,就在院里海棠树下。

    好像除了不能出去,不管她要什么,这些人都能给她弄来。

    她吃饱了,就在凉棚底下晒太阳睡觉。再就是坐在窗边,看着外边发呆。

    承平殿。

    殿中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殿门紧闭,传闻这几日皇帝病重,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鹤形镂金香炉中袅袅白烟徐徐升空。

    蓦地,“啪”一声,白烟震得颤了颤,散了形,化为一团雾瞧不见了。

    龙椅上坐着一个青年。

    身形瘦削,形容俊美。

    脸色苍白。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他手中的笔折成两段,墨水滴在字迹工整的奏章上,也将他青紫的那只手晕黑了。

    如玉的手,黑色的墨。

    他却丝毫不在意。

    “禀陛下,姜姑娘并没有闹。”陈公公一边着急给他擦手,一边道。

    “姜姑娘问了七皇子。”

    青年眼睑一抬,盯着陈公公。

    “问七皇子可有看过她。”

    林见鹤抿唇:“还有呢?”

    “问了侯府。听闻府上下狱,姑娘并没有难过。反而笑眯眯的。”

    “去芷兰殿。”林见鹤扔了染污的奏章,嫌弃地皱眉,“写得又臭又长,府尹换个人。”

    “是是是。”陈公公忙将那份奏章放到一边。

    第92章 惶惑

    092

    林见鹤来时, 芷兰殿很吵闹。

    此时夕阳正薄西山,还剩一点红晕残留宫墙。

    墙里秋千墙外道。他站在宫殿门外,侍卫忙上前行礼:“殿下。”

    林见鹤听见墙内欢声笑语, 静静立在梧桐树下。

    他的脸色在夕阳橘红的光辉中渐渐暗了下去,地上影子越拉越长, 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凉夜的气息, 然后,他转身走了。

    侍卫错愕, 陈公公也始料未及,忙跟上去:“殿下, 怎地不进去?”

    林见鹤不说话,眉头烦躁,眼睛里弄得化不开的郁气,他道:“去地牢。”

    陈公公有些紧张:“主子可是——”

    “很久没有去过了。”他眼底杀气浮上来, 整个人气息都变了。

    陈公公抹了把汗, 脸色有些白。好端端的,怎么又——唉!

    他忙甩过拂尘小跑着跟上:“殿下别气着自己。人好好关着, 天字部暗卫日夜值守,他又是那副模样, 不会有事的。”

    林见鹤不说话。

    “看着姜姑娘的宫女当真没有看错的,姑娘一点儿都没有生殿下的气。”陈公公还试图让林见鹤高兴些。

    没想到他这样一说, 原本就冷的人更加阴晴不定。

    林见鹤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不生气?”

    他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陈公公:“谁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陈公公哑口无言:“这——是奴才思虑不周。可是殿下,若是放在心上之人,或许也会不忍生气的。”

    林见鹤面色苍白,身上药味挥之不去。闻言,他眼睛里黑云暗涌:“可惜。”可惜他不是她放在心上之人。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 笑容更加苍白阴郁。

    地牢守卫见着林见鹤,神情一凛,躬身行礼:“殿下。”

    林见鹤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走向更湿冷的空气和更腐朽的黑暗。

    这并不是一般的地牢。或许一开始只是关押罪人之处,可自从几年前,宫里出过事后,这里便成了一个没有皇帝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踏入的秘密禁地。谁也没见过有犯人押进去。谁也没有见过有犯人放出来。

    地牢里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人。

    太过潮湿,石头砌成的墙顶不断有水滴在地上。

    牢里很安静。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见鹤的脚步轻而拖沓。一进到这里,他浑身气息都更加阴沉。戾气压也压不住,仿佛要冲破身体,呼啸而出,将整间地牢淹没。

    他抿唇,目标明确,一步一步向着尽头的牢房走去。

    陈公公跟在后头,紧张得满头大汗。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断拿袖子悄悄拭汗。

    尽头的牢房里传来一道轻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若非习武之人,一定听不见。

    虽然轻,却很痛苦。痛苦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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