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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低低压过草丛,带来不远处的杀气。 虽然有人在后方拦截,但仍有穷追不舍的蒙面杀手,两方人马交战,异常激烈。 淡淡血腥飘来,混着刀剑的铁锈味。 不怪乎韩素娥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实在是因为想起了当初在汴京的遭遇。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那日府上侍卫一个个倒下的画面排山倒海般涌来,让她四肢发凉。 韩素娥强忍下害怕,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恐惧没有任何作用。她告诉自己。 但她发现自己四肢僵硬,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手托起她下颌,迫使她抬头。 “我保证你毫发无伤。” 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素娥抬眸,对上那双眼,那眼里有笃定。 仿佛有清风驱散不安与恐慌,素娥怔忪,心中隐隐一动。 是啊,她要相信他,前几次遇险,自己不都毫发无伤么。 她恍然回神,虽然还有担忧,但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惊慌。 “嗯,我不怕。”她慢慢舒展了眉心,冲他轻轻一笑。 无论车内什么光景,外面坐在车板子上的白羽此时却有些担忧。 年轻的侍卫虽然面色不变,但心底暗自焦急,握住马鞭的手绷出青筋,口中不住地呼喝,催促两匹赶车的马跑得更快些。 可无论马跑得多快,身后追兵也并未消失,仍旧锲而不舍地紧咬在后方。 白羽飞快瞟了眼周围,见他们的护卫只剩下了两三人。 公子此次行程是突发的,并未配备足够的人马,甚至在去夔州的路上只带了他们几个,眼下青渠和墨一又刚好不在,其余人手都是在夔州的几个据点临时调拨的,武功虽然尚可,但远不足公子身边亲信,方才派出了十几个人去拦截后方刺客,虽说有点成效,可是对方人马众多,只能暂时拦下片刻。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紧追不放。 来者到底是何人?白羽双手挥鞭,一边飞快地想,一个个可能的名字闪过他脑中,却一一被否定,那些仇家,绝不可能知道公子此次的行程。 那究竟是谁呢? 一道箭风穿过疾风,嗖地划过他鬓侧,打断他的思绪。 身后传来一道有力的马蹄声,脚下土地似乎也随之震动,北风呼啸,将漫天黄沙卷到前方。 白羽偏头避开那道箭气,余光瞥见几根发丝飘落,却不回头,只顾咬牙挥鞭。 公子未发令,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约莫又行了一里路,急促的追赶声愈发近了,能派去阻挡的人已经不剩多少,白羽焦灼驱马,脸上的rou也跟着抖动起来。 突闻一声急哨响起,他手下挥鞭动作缓了一瞬,复而反应过来。 身后的帘子被一阵劲风掀开,公子的身影闪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弃车,策马,”沉冷的声音道,“兵分三路。” 这句刚说完,白羽便听得一阵木头炸裂的声响,他不用回头,便知那连着车厢的横木被劈开了,当即松开马鞭,一个打挺跳起来,蹿上其中一匹马。 剩下三个护卫接到命令,调转马头,往后冲去,挥起刀剑与刺客拼杀。 白羽刚跳上马,便察觉另一人也跟来,他下意识回头,见到熟悉的衣衫,心里一惊,再定睛去看,又松了口气。 蝉衣在他身后冷静道:“我和你一路,引开那些人。” 她竟然会武,白羽扬起马鞭,心想,公子让她穿了韩姑娘的衣衫,应该是为了迷惑刺客。 这么想着,便见另一匹马上的韩姑娘不知何时换了身小厮模样的外裳,公子坐在她身后,倒也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白羽来不及多想,越过一个弯道后,眼前出现了岔路口。 箭在弦上,他看了看前方公子淡漠的侧颜,见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右边的岔道,心中立刻明白,便再度狠狠抽鞭,勒紧缰绳,带着蝉衣拐进另一条岔道。 两边密林飞速倒退,素娥被风吹得眸子泛红,睫毛一眨,清泪便流下来,在面纱上留下道水痕。 她很少骑马,更别说策马狂奔,这才一会儿,便感觉腿上应该是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但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于是不动声色忍着,她庆幸方才提前服下了一颗缓解怪病的药,即使心在扑通狂跳,也没有要发病的征兆。 自他们兵分三路后,身后的追兵少了不少,动静也小了很多,素娥微微松口气,想转头看一眼,无奈被谢景淞臂弯挡着,只好改成问他。 谢景淞飞快转头瞥了眼,目光如寒刃划过几个黑衣蒙面人。 “三人。” 只剩三人么。素娥沉默不语,听着风声掠过耳旁。 刚在马车中,谢景淞让蝉衣套上了一件与自己颜色相近的衣裳,果然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也就是说,敌人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知蝉衣和白羽能不能应付,蝉衣说自己对这块地形还有些记忆,但愿他们能甩开追兵吧。 也许是因为今日本就赶了不少路,方才又一阵狂奔,很快素娥就发现身下的马匹步伐慢了下来。 她身后的谢景淞也察觉到了。 三个刺客的追赶声也近了些,十分难缠。 有一瞬间,韩素娥都以为对方已经追到跟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