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敲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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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遥远的距离,帮助阮玉看清天地,对逢岁晚的神识消耗极大。 阮玉还睁着眼睛呢,眼前却黑了,紧接着,她识海内的凉亭里空无一人,很明显,是逢岁晚消耗了太多神识,无法再停留在她识海当中。 短暂的黑暗过后,阮玉眼前又有了光。 那不是普通的光,是剑芒! 如果说此前徐一剑的剑是万兽沸腾,而此刻,他的剑是一头在海中咆哮的龙,一声长啸,惊涛拍岸,狂浪千叠,直冲云霄。 浪花拍打之下,悬崖底下的刀气节节溃败,阮玉还听到了一声脆响,就好似,残刀上有了一道新的裂痕。 煞气、血腥气、乃至刀上亡魂的哀嚎同时消失,那些污浊被海浪冲散,使得眼前的悬崖,变得格外的干净。 “师父!”祝迎风将摇摇晃晃的徐一剑从悬崖边拖了回来,她伸手拿药时,手里被塞了个瓶子,祝迎风想都没想,直接将瓶内的东西往徐一剑口中倒。 等看到徐一剑周身气息稳定下来后,她才松了口气,红着眼睛说:“又逞能,一剑把灵气耗光就算了,连气血都损了大半,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少cao点儿心!” 徐一剑缓了口气,也不回答她,而是冲还愣着的两个乐修喊:“愣着做什么,还不想办法把那些人给拉出来!” 他只是暂时将其压制,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劈出第二剑。 “我没能斩碎底下那玩意儿。”没毁掉,恐惧依旧存在,那些修士的元神并未从从恐惧中脱离,得将他们唤醒。 两个乐修反应过来,再次合奏安神曲。 没了悬崖底下那些煞气干扰,安神之曲犹如风吹林间,流水潺潺,亦是屋中摆放的香炉,袅袅升空的青烟。 然而,这样的安宁,并没有太大作用,哪怕吹笛者脸涨得通红,弹琴者指尖染血,依旧没能让那些人从无边的恐惧中醒来。 恰这时,“哐”的一声响,打破了那份乐声营造出来的宁静祥和。 “哐”,又是一声响,仿佛香炉坠地,摔得七零八落,香灰遍地。 “哐、哐、哐!”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接一下,勾起了酒鬼幼时的记忆,他忍不住跟着那敲梆子一样的声音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凡尘的每一个夜晚,黑夜里的打更人,都会叫人莫名心安。 酒鬼循声望去,就见阮玉捡了坨石头,正在一下接一下地敲她端着的那盆。 盆里的锦鲤依旧肚皮朝上,它不再一动不动,尾巴随着敲击声左右摆动,摆动的弧度逐渐扩大,水波逐渐荡开时,他好似听到了九天瀑布倾泻而下,听到了浊浪滔天气势磅礴。 他像是站在山巅上一样心潮澎湃,恨不得仰天长啸,一抒胸臆。刚这么想,就听到身侧一声狼嚎,转头一看,元宝此刻竟然对月咆哮,宛如一头神俊的头狼。 想叫的其他人纷纷闭嘴。 元宝的长啸也不持久,前面几声像狼嚎,后面又成了汪。 一通汪汪叫后,悬崖边的人陆续回神,一部分人远离悬崖,一部分人反应过来,在发现悬崖周围的煞气和血腥气几乎消失后,直接冲过了悬崖。 这一次,他们没有受伤。 还有一部分观望的,在看到深处突然有烟火绽开时,也朝着深处冲了过去,因为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知晓,有烟火的地方,就证明有鳞花被发现了。 “我们过去吗?”离云问。 大家看向阮玉。 把水盆当锣敲,从而冲破了恐惧的阮玉俨然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除开徐一剑,此时她的修为也是在场最高的一个。 阮玉点点头,“过去吧。” 虽然之前那个张三让他们不要过去,但阮玉清楚,现在不管在哪里都有危险。这悬崖徐一剑能暂时镇住,那这万花谷内自然还有人能做到,因此悬崖不是什么天堑,能保证他们不受深处那些歹人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她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这里已经不是魔渊了。 整个万花谷被挪进了虚空之中。 正因为处于虚空,加上最近是古秘境开启的时间,才会有上古残刀从裂隙中坠落,在魔渊斩出一道沟壑。 想到之前看到的月牙灵舟,阮玉便清楚这是洛雁归搞的鬼。 月照宫就建在月牙灵舟之上,而月照宫的灵舟,可以在无尽虚空中停留。 洛雁归既然灭掉了月照宫,月牙灵舟自然在他身上,他用灵舟将万花谷拖入虚空到底想做什么?这事儿,仙盟的其他门派知道吗? 魔渊的修士知道吗? * 外界,逢岁晚联系不上知微。 几经辗转,倒是从李莲方他们那儿联系上了阮玉她爹,从而见到了阮一峰的师父——小道君闻香雪。 “祖师爷寿元将近,已昏迷多日。”上次布阵,对执道圣君施展太上忘情后,祖师爷还送了阮玉十年修为,他断定自己只有一月可活,如今虽还没彻底陨落,却也神魂虚弱,修为境界一路下跌,犹如风中残烛,坚持不了多久了。 门内已经在准备他的后事了。 强者陨落,周身灵气回归天地,他会被葬在宗门祖地,与祖地的先辈意志融合在一起,化作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庇护后人。 逢岁晚说:“魔渊万花谷被拖入虚空了,琅琊仙宫动的手。” 闻香雪秀眉微皱。她抬手起卦,片刻后摇头:“一切正常。”想了想,又说:“我可以联系老魔君。” 等老魔君那边传来消息后,闻香雪道:“秘境资格争夺到了第六天,万花谷并无异常,老魔君亲自过去看了。” 本来老魔君的话不可尽信,然而结合她的卦象,闻香雪确定这消息属实。为防万一,她还测了琅琊仙宫,依旧没有异常。 连续测算,测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闻香雪面无血色,嘴唇干裂。 天地并无乱象。 反而执道圣君神魂不稳,有被魇气迷惑失控之兆。 她算不了逢岁晚。 不仅是她,连老祖都无法窥探一丝一毫。 她不知道,现在的逢岁晚与梦魇的斗争进行到了何种地步,是维持了微妙的平衡,还是说,一方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困境而不自知。 太上忘情的咒法,让他忘记了镌刻于心的爱。 而失去了心中所爱,还能在与梦魇交战之中占据上风吗? 闻香雪一直都不太认同老祖当时的做法,只是那时候,她无力改变。 现在,更无法分辨。 闻香雪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她问:“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为何笃定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