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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他只想以身相许 第10节

    她将灯火挑着明亮了些,便开始绣了起来。

    这襦裙上的暗金纹并不显眼,只有遇着光才会瞧出来,她在裙摆处绣了几朵落下的绿梅。

    一阵寒风吹来,她手哆嗦了一下,正想着继续下针,才想起她方才可是把窗关得严实,怎会有风。

    一回头,就见那男人站在窗口。

    乌发黑衣黑布巾,只露一双眼睛,幽深沉敛,盯着她看。

    他怎么又来了?

    又受伤了?

    她紧张就问了一句:“您又受伤了?”

    “盼着我受伤?”男子声音清冷,言语之间,却是一个翻身,似夜猫一般翻进了屋内,顺手便把雕窗也给带上了。

    “当然不是。”林雪芙摇头,但目光还是看向了他身上。

    总觉得他来找她,除了治治伤,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沈从白走向了桌前坐下,看了一眼她正在绣的襦裙:“你明日去寻梅宴。”

    “嗯。”

    “长公主不喜大红大艳。”

    “我知道,只是眼下没有别的衣裳穿,便只能这样了。”林雪芙如实说着。

    “没衣裳?”

    沈从白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林雪芙便解释道:“我眼下是尚书嫡姑娘,从前的衣裳上不得台面,虽然回来后祖母便在云想铺子给我订了几身衣服,但那边眼下只赶制出了这么一套。”

    “嗯。”沈从白点点头,没说什么。

    林雪芙看着他:“您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你看看。”沈从白抬头看她。

    林雪芙:……她只是客气地询问了句,但是看他的眼神,似乎是真想让她瞧瞧?

    她不好推脱,只好点点头走向了他。

    沈从白便当真地褪掉了外袍。

    之前他伤得重,林雪芙只一心想着把他给救活了,也没有想过什么男女大防,此时他人清醒着又不需要处理伤口,这会儿就这么坐在那儿褪着外袍。

    她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让他别脱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只是让她看看伤口,她这么说,不就显得自己想歪了吗。

    男人动作从容,片刻就露出了那宽厚硕实的肩膀,林雪芙悄悄地挪开了目光,没敢多看。

    可夜深人静,静室中窸窸窣窣似乎都响了几分。

    她微微地咬了咬牙,有些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待隔了好一会儿,她听着脱衣服的声音停下了,这才横了心抬起了头。

    心想着就当是医者在看着伤患便是。

    可是入目却看到那包扎得厚实的肩膀和手臂。

    怎么看?

    拆掉看吗?

    她看向了他。

    却见他也在看她:“我拆不了。”

    林雪芙:……她此时拒绝会不会更好?

    “您请大夫看了吗?”

    “家中小厮给随便上了点药。”

    “您没请大夫好好看看吗?”

    “只是外伤,家中有宫中秘制的金创药散。”

    “那也不能这么随便,至少让大夫拿几贴养伤的药啊!”

    林雪芙原想着他是个侯爷,受了如此重的伤,回去了不说请个太医瞧瞧,但至少也会请一请名医看诊,可他竟然只是这么草草处理?

    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直接上手就拆了绷带查看伤口。

    虽则是小厮上药包扎,但是药确实是好药,只几天的功夫,他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了,她又仔细地看了一下伤口,虽还是红肿,但是却并没有化脓出血。

    她又仔细地给包扎好,紧接着又拆了他手臂上的伤口。那刀伤比箭伤好恢复,瞧着也不那么红肿了。

    林雪芙低着头仔细地看着。

    沈从白垂首,便瞧见那黑色的后脑勺,乌如墨的青丝散开,露出了那小半截白莹似玉般的颈脖。

    他的指尖,只觉生了几分痒意。

    有点想去摸一摸。

    是不是,也如玉一般温润丝滑。

    他的手才一动,林雪芙就抬起头看他:“伤口恢复得很好,但是您最近还是需得好好修养着,而且您此前伤那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得把身子补一补才好。我这边有个方子,是补养身体的,您让人去药铺拿了药,每日一副,喝上几天。”

    近在咫尺的脸,白皙凝玉,似乎只有巴掌般大,一双杏眸却又大又亮,映着细碎的烛光,璀璨莹亮。那粉唇一张一合,贝齿瓷白,吐出来的气息,缓缓上升,在鼻前缭缭绕绕,幽兰带芳。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由就想起了昨夜里的那一场梦。

    梦里的女子,站在大雨之下,藕粉色的衣裳单薄,早就被大雨打湿,粘在了身上,勾出了女子那弱不经风的单薄身段,她的脸苍白如纸,就用着这么一双似山葡萄般的圆亮瞳仁,盯着他看,像失魂野鬼一般……

    那眼神,似一只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脏,他撑着伞走向了她。

    画面一转,女子躺在梨花拔步床上,衣裳尽湿,面上浮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潮红,眼神迷离无助,他微微俯首,张口问她:“怎么了?”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了那一双纤瘦得可怕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那手腕滚热,仿佛能烫伤人,他一惊想要退开,但是她却将他抱得极紧,那细碎可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求求你,抱抱我。”

    他原本想要退开的身体,便僵住了,垂眸,正好就看到了她散乱衣裳露出的半截颈脖,也是如此细白,再往低一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称得肤色极白。

    他低头,轻轻地吻在了那颗嫣红小痣上。

    ……

    若冠之前,沈从白也曾做过三两次荒唐的梦事,但是若冠后多了些克制自持,便不曾再梦到这些,便是去了那些风花之地,面对着那些软语娇躯,他仍旧能坐怀不乱。

    但为何独独见了她一次,便就一再地梦着?

    他心思一动,“你背上有红痣。”

    林雪芙陡然抬首,睁大了一双杏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只手却是惊得直接就捂向了后背,羞愤地啐了一句:“登徒子!”

    竟然是真的?!

    沈从白确信自己从前并未见过她,更不可能看过她的后背。

    可他为什么会梦见她,还能梦到她背上的红痣。

    此时的他,冲动得就想要去掀开她背上的衣裳,瞧一瞧那红痣的位置,是否与梦中一致。

    他勾起了嘴角:“我就随意一说,你不会当真背上有颗红痣?”

    女子清白何其重要,如此私密之事,又岂可叫人知了去,还是个男子,林雪芙不管他是真的知道还是随口一说正好说中,却只斩钉截铁地摇头:“没,没有!”

    “没有吗?”他勾唇。

    “您的伤无碍,可以走了。”

    “方子呢?”

    林雪芙瞪着他,知他说的是补身子的方子,虽心底十分愤怒,但是到底是忌惮着面前的男子。

    而且以他这种身份与这般来无影无去踪的手段,他若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根本逃不掉。

    眼下只巴不得他赶紧走才好,于是她急急地把方子说了一遍:“我这儿没有笔墨纸砚,你记下了自己回去见一张。”

    “回头把笔墨纸砚备上。”

    “好。”林雪芙应了一句。

    但她心里就没把这话记下,备着笔墨纸砚,她从前确实有这想法,但此刻听了沈从白的话,她却决定不备下了,女子的笔墨,若是落入别人的手里,是会生出事端的。

    她只想安安省省地过好日子。

    林雪芙看着沈从白翻窗出去,黑暗中身形轻盈似一阵风,正想上前把雕窗关上。

    却见那男子一回头,俊眉沉目望着她:“晚上把窗锁上,小心防贼。”

    “……好。”

    这算是……贼喊防贼吗?

    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尚书府,夜里也有家卫巡着,一般贼子也不敢进来的。

    但这样的话,她也没敢说出来,只是顺从地应着他,看着他离开,这才赶紧把雕窗合上,然后又紧紧地落了锁。

    ……

    冬日贪觉,林雪芙昨夜又赶着绣那绿梅,睡得有些晚,直到环儿喊她才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姑娘,寅时一刻了,奴婢侍候您起床洗漱,门外云想铺子的掌柜带着成衣还有一名绣娘过来,说是连夜给您赶制了新衣,让您出去看看是否合适。”

    “云想铺子掌柜?”林雪芙有些意外。

    这位云娘子,林雪芙上一世也曾见过一次,是老太太请云娘子上门为她制作嫁衣。

    这家铺子是京城有名的成衣铺子,京城里的名门贵府都爱在他家订制成衣,这位掌柜云娘子手艺十分了得,且有许多奇思妙想,制出来的成衣往往独一无二极为好看,京城的官眷们出外应酬的华服大多出自她的铺子。

    也因着这生意太好,平素从来不接急单,便是高官夫人们在那儿订衣服,也得按着她的单子排。官眷们虽偶有不满,但据说她在宫里有些关系,所以官眷们也只得忍着。

    她竟然亲自送上门来?

    祖母面子竟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