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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本,的确如同顾瑾之所料,一时火遍郢都。

    而顾瑾之,在皇嫂的庇护下,也成功逃过了他皇兄的责骂。

    “顾子瑜,你笑得这般瘆人,是在想什么?”

    顾瑾之猛地回神,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正在演练的招式,手中长剑垂在一侧,而温行远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他身前。

    院角正盛开的桃树被午后凉风一拂,不紧不慢地,又落下几瓣桃花,一摇一摇的,不偏不倚正落在温行远发顶。

    顾瑾之看他一无所觉的模样,心下好笑,却也没有提醒对方的打算。

    却不料,温行远瞧着他鬓边,亦是一笑。

    许是春风醉人,桃花香扑了鼻,各有心思的两人,竟也仿佛短暂地回了少年时。

    情谊两相通。

    顾瑾之再次见到温如归,是在两日后。

    彼时他正挑了把顺手的长.枪,在王府中的空处随意舞着,没什么固定的招式,仅是随心。

    温如归到府上来,却也无人通报,下人们只是任他独自一人进了府。他也未曾向府中的下人问询,直直的便走向了顾瑾之所在的地方,像是早知道人会在这里。

    远远的,他便瞧见顾瑾之一身红色劲装,手中长.枪扫过地面,掀起一阵飞沙。

    “瞧着确实有几分样子。”温行远心道。也无怪乎这人常常自得于武艺。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顾瑾之手中长.枪一收,随手将其立在了一旁,便理了理衣摆,走进了一旁的廊中。

    “怎么今日又有空闲到我府上来?”伸手接过候在一旁的下人早已准备好的帕子,随意的抹去了脸上的汗珠,顾瑾之才问道。

    “怎的我平日里就不能到你府上?”温行远反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顾瑾之喘了两口气,才算是真正缓了过来。

    “今日来见你,的确是有事相求。”温行远也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明日便会启程前往徐州,想借你手下人一用。”

    顾瑾之一顿,问他:“皇兄将这事派给了你?”

    这些个大臣想来想去竟然就推了个晚辈出去?皇兄竟然会同意这个办法,也是脑子糊涂了。

    “陛下并不是派我一人前去徐州,而是将今次科考前三都派去了徐州。”温行远一见他沉默,便知道他的心思,解释道。

    “看来皇兄是想重用你们三人了,此番便是给你们的考验。”顾瑾之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不过此番徐州之行,的确是凶险万分。

    “说吧,你想借谁?姜宁?”姜宁是他手下功夫最好的一个,路上带着,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温如归借姜宁也……

    “不,我要李平。”温行远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顾瑾之的预料。

    李平是他手下的情报好手,但身手却只能算一般。收集情报确实是个中好手,但遇到险境可没法护住他。

    顾瑾之皱了皱眉头,想劝解他一番,但看他的神色,却又打消了念头。

    也罢,这人永远是这副样子。

    “行吧,”顾瑾之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随了他去,“我明日一早便叫他到你府上。”

    温行远得了人,却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从袖中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打开扣扣嗖嗖的折腾了半晌,才递给了顾瑾之。

    顾瑾之还没来得及细看,温行远便像是终于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似的,扭头毫不犹豫地向府外去了。

    像是知道他在看似的,举起右手如同挥别一般,分外潇洒的说道:“这小珠上染了我养的信使熟悉的固定香料。到时收到我的信可别以为是哪个野小子的。我没准就正等着你救命呢,顾子瑜。”

    顾瑾之打开手中的小木盒,果然见其中整齐的放了几颗翠绿的玉珠,闻着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想来是只有信鸽才能闻到。

    见温如归已越走越远,顾瑾之才像刚回过神来似的,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谁有时间接你的信啊,本王爷可忙着呢。”

    “这人还真是……”顾瑾之摇了摇头,却还是将手中的木盒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人一去,不知归期,要是真遇见了麻烦,怕是也不好解决。

    翌日方破晓,温行远三人便已在郢都城外与众人作别。温行远带了自家的下人,另两人都是平民出身,仅带了一名随侍。虽说二人身份不及他,但此次徐州一行,三人身份都是朝廷的使者,负责护送的也都是朝廷的人。

    人不多,但贵在精。二十人皆是禁军中的好手,对付一些寻常流民足矣。

    这一路走的是官道,想来也不会遇到大批盗匪聚集的情况。

    三人与随侍占了两辆马车,马车宽敞,三个大男人谁也挨不着谁,车内的气氛却十分诡异。

    温行远这人,在外人面前,总端着几分,不败原先神童的名声。沈秋生瞧着与他差不多,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三人寒暄时脸上时不时才会露出点十分客套的笑容。

    反倒是榜眼赵瀚深,瞧着有几分老实相,脸上一直挂着略显憨厚的笑容。

    不过温行远在放榜后读过这人的文章,看这人在殿试时所写的文章中展现出来的狠劲儿,这人绝非他表面这般憨厚。

    此次殿试前三,只他一人行事偏向保守,而另两人在关于治国的论点上,皆是较为激进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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