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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一声,一道黑影被扔在了塔木提的眼前。他定睛一看,正是他先前从主人那里带来的人的装束。

    不等他说话,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扑通”声在耳边响起,数十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被人一个个的从院墙外扔了进来,落在了呆立在原地的塔木提身上。

    “这不、不、不可能……”塔木提在回神后疯狂后退,他面色惊惶的指着顾瑾之大声喊叫:“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你不是普通商贩,你是谁?你是谁?”

    口中喊着,他后退的脚步却不停,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退到了院门处。

    眼神余光瞥见院子的门槛时,他面色一喜,转身拔腿就跑。

    只要能跑出去,凭借他对北幽城的熟悉程度,没有人能够在这城中找到他。只要、只要他回到主人身边……

    “锵……”一杆银.枪从身后擦过他的面颊,直挺挺的插在了他面前的院墙上。

    一股后来的战栗与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若是、若是方才这枪再歪一分,那么刚刚就不仅仅是擦过他的脸,而是从他的脑袋中穿过。

    “扑通”一声,塔木提竟是被方才的一枪给吓得双腿一软,双膝着地,跪立在了院墙边上。

    而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才见面不过片刻,怎么就如此着急走呢?不若在我这府上多留两日,正好本公子也有许多疑惑需要你解答。”

    声色悦耳,然而在塔木提听起来,就仿佛是一道催命符。

    轻缓的脚步声在耳中响起,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他的心上。塔木提浑身颤抖起来,撑在地面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地面上扣出了痕迹。

    他这时才惊惧的想起来,昨日夜里他离开时,从顾瑾之口里说出的那句话:

    “我可是许久没有遇见过,叫我识时务些的人了。”

    那时只觉得对方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再想起来,却像是赤.裸裸地扇了他一耳光。

    ——井底之蛙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亦是他自己。

    不过如今再去后悔,为时晚矣。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走到他身边的顾瑾之抬手从墙中拔出了那一杆.枪,握在手里轻轻转了两下,满意地看到对方眼里的那一抹畏惧。这才抬起枪尖,轻轻贴在了塔木提的下巴上,微微往上一抬,便将原本垂下的脑袋扬了起来,迫使对方不得不直视他的目光。

    顾瑾之有些戏谑的勾唇,眉峰一扬:“本公子对你那位‘权势滔天’的主人十分感兴趣。不若你与我说说,你那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能够在这北幽城称做‘地头蛇’。”

    塔木提知道大势已去,眼也不眨的将他原本忠心耿耿的主人给卖了个精光:“我的主人是这北幽城最大的商贩,手中掌控着这城中商贩往来的渠道,同时也是整个北幽最为富有的人。”

    顾瑾之闻言,双眸微眯,枪尖稍稍使了些力:“不止如此吧。应当还有,他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嘶——”察觉到痛意,塔木提连忙接话:“是的。不过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小人只是曾经听主子提起过,他上头的可是那上面的人。”

    塔木提伸出手指了指郢都的方向,指代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本就不是大周的人。他们离族夹在两方强国中间,本就是两难。而本身的实力也并不强,故而两国从前多次交战也从未想过这区区的游牧民族。在需要他们时,便给些甜头;不需要时,便又一脚踹回去。

    故而,这能够让大周自己人狗咬狗的事情他也不吝于告诉顾瑾之。

    他原本说的也是实话,他也不至于为了栽赃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他相信对方能够听出他话中的真假,他还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见顾瑾之沉默不语,他心中暗喜,原本惊惧的内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心底暗暗快意:这些大国的人总是这样,因为一些小小的利益便分崩离析,人心不齐。

    在他们离族,鹿神所选出的圣女便是他们一族唯一爱戴的,必须遵从的人。只要有圣女在,他们便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呵。”十分突兀的,顾瑾之笑了起来,面上不带一丝阴霾:“既然如此,便带本公子去见见你们的主人吧。就算他的背后没有什么人,我对你这个主人还是十分好奇的。”

    虽说他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北境的事情,但是顺便将郢都的蛀虫都给清理了也不错。

    毕竟,要是他现在不处理掉的话,日后再上报给皇兄,或许派过来的就是温如归呢。毕竟,皇兄现在使唤起他们阿远可是顺手得很。

    瑾王爷可不想日后待他回去了,温如归反倒是被派到这儿来了。到时独守空房的可是他自己。

    塔木提一听他要去见主人,顿时满面惊恐,求饶道:“这可不行,主人的性子最是独断,最容不得他人背叛。他若是知道我背叛他,我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颈间一瞬间的刺痛霎那间惊醒了他,看着顾瑾之面带笑意的脸,再对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双眸,塔木提浑身一哆嗦,他连忙改了口:“不不不,既然公子您想见主人,我便为您引路,能为您做事是小人我的荣幸。”

    听了他的话,顾瑾之满意地将手中银.枪收回些许,却依旧没有从对方的脖颈间离开。锋利的枪尖闪着寒光,时时刻刻威胁着跪坐在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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