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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地府隶属圣人管辖,虽然独立出去了,但衣锦还乡的道理大家都懂。

    阴差斟酌了又斟酌,最终还是没什么话好说,只能干巴巴地笑着说:“都是规定,规定……”

    陆敬桥了然地点点头,嘴角挂着的笑容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那你们地府的规定还挺多的,比凌云殿的规矩还多。”

    又要来了又要来了……

    阴差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流程,因为陆敬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是——

    “要不,并到我们凌云殿来吧?”

    果然。

    阴差心中默默点头,今天第三次寻思着这说不定是个好办法,至少以后不用被凌云殿的人话里带刺地挤兑了。

    说起来这件事其实也确实是地府不占理,本来地府应当由圣人管辖的,但是圣人方晏初不愿意管。按理说那地府就应当由凌云殿管辖,地府诸事都应该报给领域殿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地府变成了自治,自治是自治,却不自负盈亏。过去的几万年间,地府都是拿着凌云殿的钱却不为凌云殿办事,地府出错惩罚却要记在凌云殿头上。

    也就是一千年前的冥火之灾,地府才跟凌云殿彻底地脱离开来。

    阴差记得冥火之灾那会儿地府里是张灯结彩奔走相告,恨不能敲锣打鼓庆祝自己终于摆脱了凌云殿的管制,要不是冥火之灾天下大乱,地府能把流水席开到天上去。

    要他说这是有点不要脸了,他们阴差办的不就是拿人钱财□□的事儿吗,虽然这钱是冥币,灾是血灾。但万变不离其宗,拿人钱得办事啊,地府白拿凌云殿那么多钱还跟自己多吃亏似的,真是当那啥还立那啥。

    “凌云殿的人记恨地府是应该的,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阴差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这要是方晏初说这句话,他二话不说,打着包袱就投奔凌云殿。但是陆敬桥——虽然名气不小——也就是个才一千年的鹿妖啊。地府拿凌云殿钱那会儿,陆敬桥还没出生呢,等他懂事了,地府已经不拿凌云殿钱了。

    凌云殿的护短居然能追溯时间的吗?

    恐怖如斯。

    阴差不敢多言,只暗暗叹道,隔着漆黑的夜空遥望着五楼的一栋窗口:“这生魂的身体就在这里了,待会儿在下会将生魂放入他的□□内,但生魂离体过久,虚弱易散……”

    陆敬桥挤兑人归挤兑人,办正事从来不含糊,他接过阴差的话来继续说:“我会将他的魂魄稳住,我褪下来的鹿角有温养滋补的功效,我还给小生魂灌了一点鹿茸,阴差大人您尽管将魂魄归位便是。”

    千年鹿妖的鹿茸啊,这可是找不着的大补之物,就连阴差听了都觉得有点馋得慌。现在人间界的鹿都是保护动物了,能成精的鹿就更少了,更何况是一千年的鹿妖呢?再说了能修成一千年的鹿妖,就算是再大公无私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角贡献出来给别人入药啊。

    鹿妖一族领地意识极强,哪怕是自己脱掉的鹿角也会珍藏起来。入药?想都别想。

    阴差站在五楼的窗前,悄悄推开窗户钻了进去,蹑手蹑脚地找到了小生魂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头。他一边从铸魂石中把小生魂放出来,一边拨开小生魂□□上连着的氧气管,看着小生魂瘦得不成样子的□□感叹道:“真是好福气啊,一只脚迈进鬼门关都能被人给拉回来。”

    “等等!”他方要给小生魂的□□渡魂,却被陆敬桥开口拦住。陆敬桥从身后不知道哪儿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来,瓶子里装着小半瓶金色的粉末。

    金色粉末在夜空中无光自亮,金气缠绕在粉末之上,那金色之浓郁乃是阴差毕生所见。

    地府里不是没有好东西,听说地府甚至私藏了一尊圣物,但是阴差只是个小小公务员,再好的东西也没有他见到的份儿。哪像在陆敬桥这儿,这么极品的引灵粉就这么随意地拿了出来。

    陆敬桥将那小瓶子上的塞子拔开,倾斜瓶口,稍稍磕了一点点金色的引灵粉在右手食指上,随手在那孩子的额头上轻抿了一下。

    引灵粉像是一群逐灵气而栖的蝶,落在他手上就上下飞舞着,金色的光芒将他的指尖照得闪闪发亮。陆敬桥将手指按在小生魂□□的额头上叹了口气:“孩子挺可怜的,都瘦成这样了,等活过来复健不知道要多麻烦。”

    随着他的话语一同散发出来的还有无穷无尽的灵气,灵鹿一族以生机道为立足之本,陆敬桥又是千年来修道界第一天才,在圣人身边南征北战的日子帮助他迅速地积累了控制灵气的经验。

    现在在房间里四散的灵气看似无序,但阴差心知,这全都在陆敬桥的掌控之中。

    果不其然,不过两分钟,陆敬桥就收回了手指,那一丝引灵粉在庞大的灵气灌输下早就融进了灵气里,随着灵气进入了小生魂的□□里,承担起帮助生魂重建□□机能的工作。

    陆敬桥知道如果小生魂昏迷这么长时间身体还康健如初肯定会引人怀疑,于是也不敢一下子就把小生魂治好,只放了一点生机灵气在小生魂的□□里,为的不过是日后小生魂复健的时候帮他一把,不让他那么难受罢了。

    “渡魂吧。”陆敬桥让开一步,将引灵粉的瓶子收起来,妥妥帖帖地放了起来。这么极品的引灵粉现在也很难找到了,当年小师叔送他的东西,现在也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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