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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南门柳问,“师尊,为什么别人看不见你呢?” “因地制宜,引导别人的视线,”陈开在原地走了两步,“这是刺客必修的技巧,你现在实战经验不够,还学不会,只能先注意观察。” 南门柳“哦”了一声,认真看起周围的人流和地形。 薛少博没有廉思那样的人脉,只能走正门出去,一出门就被陈开逮住了。 “注意看,”陈开道,“他的荷包挂在手上。” 在陈开面前这样做,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一般修士会把乾坤袋绣在衣襟或袖口里,方便取用,所以如果有人来抢,被抢的人很可能会被划得衣不蔽体,而薛少博显然是缺少社会的毒打,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学习当下的风流名士,把乾坤袋绣成了荷包,挂在腕上或腰上。 这样好看归好看,就是多了两分安全隐患,但是这一点危险其实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谁能想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居然躲着一个江洋大盗呢? 陈开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抢”,而是取出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路过薛少博身旁。 “拔剑,”陈开的魂魄猛然从化灵石中进、入了小徒弟的眉心,“收剑。” 话音一落,他又从小徒弟的识海里出来,钻进了化灵石。 匕首出鞘,在黑袍中划出一道如新月般的弧光,薛少博腕上的乾坤袋掉落,而后匕首归鞘,弧光与方才出鞘时闪烁的光线连成一个满月,一弯短短的剑鞘探出划开的黑袍,接住乾坤袋,收回了袍内。 黑衣人带着整个乾坤袋走了,混迹人群,薛少博还浑然不觉。 “看到了吗?”陈开问,“这就是望阙剑法,理推一切兵器,皆可使用。” 南门柳沉默。 陈开:“……不用灰心,勤加修行,假以时日你也能像为师一样熟练。” 南门柳:“……嗯。” “累了?”陈开问,“怎么声音有些抖?是不是刚才被贯、穿魂魄时不太适应?为师是怕提前说了你会更紧张,但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切身体会为师是如何用剑的。” 南门柳:“唔……” 陈开抬手摸了一下小徒弟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不,”南门柳赶紧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我还是赶紧去春堤修炼,我想学更多的剑法!” 要更多的附身示范! 陈开:“也好,水里也能降温。” 灵魂相融的感觉太过可怕,南门柳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很难降下来了。 · 入夜后,南门柳才修行完回到廉府,动作麻利的廉悉已经将他的案子查清楚了。 “那个萧知应该是被诬陷的,但还要再查几天,”他脸色沉重地说,“薛杰却是真的想要谋杀你。” 南门柳淡然地说:“我早已经猜到。” 见他很想得开,廉悉也不再安慰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薛少博今日闻讯赶来,我也一并审理了,不过此案应该是与他无关,所以我想及早处决了薛杰,免生后患,连累无辜的人为他丧命。” 薛少博一向是很畏惧薛杰的,但若说他会为薛杰拼命,南门柳觉得,那倒是廉悉想多了。 “在薛杰临死前,我想再见他一面,有些话要同他说,还有我娘的事,想要问他……”南门柳沉默片刻,说得有些艰难,似乎有些痛苦,又有几分难堪、茫然的情绪,低声道,“毕竟,他也是我爹。” 廉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他说化了。 “好好,”他忍不住拥抱住南门柳,怜惜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将地牢的钥匙放在他掌心,又握住他的手说,“你要保重自己,切莫悲痛伤身。” 南门柳感激地接过钥匙,独自去了关押薛杰的地牢。 陈开也给他和薛杰留了空间,自己留在屋里,缝补了一下白天划破的黑色幕离,又就着微弱的烛火捣碎了白草焚化,与聚灵散和朱砂调在一起,画好准备给小徒弟筑基用的聚灵符。 南门柳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陈开猜测,小徒弟也许是去一个人看月亮了,于是没有忍心打扰他。 从前南门柳孤身一人,感到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如果恰逢天气晴朗,他就会躺在屋顶上看月亮,一整夜不睡觉。后来做了鬼修,哪怕神志不清了,甚至都记不得南门月的容貌,他也仍然喜欢整晚整晚地盯着月亮看,幻想能摘下那月亮来,抱在怀里入睡,让月亮永远成为自己一个人的东西。 陈开几乎从没有过物欲,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能揣测出他的感情。 在他们师徒初见的雨夜,破庙里,南门柳抬头看向神像时,那倔强的一眼就像是他的誓言,饱含着勇往直前的决心。 陈开遍知古今未来,见过很多轻言放弃的人,也见过许多坚忍不拔的人,更记得无数惊才艳艳却还毅力超群的强者,但其中没有哪一个,像南门柳这样野心勃勃,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所以才给陈开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也许小徒弟与自己相反,凡心太重吧。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愿报完此仇,他能放下一些。 第二天天亮后过了许久,南门柳才回来,手里捧着一盒骨灰,疲惫地说:“薛杰自尽了。他供认不讳,说对不起我娘,无颜与我娘同、xue,要我将他的骨灰洒进云梦大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