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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非拙又想吐了。

    “开膛手杰克加入猩红盛宴的目的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其他人是为了修习秘术,而他则是为了找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食人的组织。他本不是秘术师出身,却因为食人而获得了异能。猩红盛宴覆灭后,他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陷入了疯狂状态。他只想吃人,于是犯下了一连串罪行。”

    段非拙抱住肩膀。现在已经是五月,他却感到彻骨寒冷。

    他问“猩红盛宴的那十个人,也是他杀的?”

    Z叹了口气“开膛手杰克那时已经精神失常了。我们用了好些手段才从他嘴里掏出只言片语。他说那十人不是他杀的,他费了千辛万苦才逃过真凶的魔掌。”

    “他有没有可能在撒谎?”段非拙问。

    “我倾向于他没有撒谎。开膛手杰克的秘术能力,恐怕连‘初学者’的程度都达不到。他必须依附于猩红盛宴才能满足自己的食人欲望。猩红盛宴覆灭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真凶就是另外一条漏网之鱼啰?”段非拙思索道。

    他一惊,拍案而起“难道那条漏网之鱼,第十二个猩红盛宴的成员,就是——”

    Z抿唇一笑“很有可能就是现在闹得阿伯丁满城风雨的连环杀手——北方的开膛手杰克。”

    难怪Z一听说阿伯丁的连环杀人案,就下意识地认定凶手是秘术师。段非拙总算恍然大悟。

    连环杀人案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骇人的真相,他简直不寒而栗。假如凶手就是逃走的那个秘术师,他的秘术能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要对付那家伙或许困难重重。

    不过只要有Z伴在自己左右,段非拙就莫名生出了一股勇气。

    可同时,他也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

    他本以为,Z是为了他才主动提出去阿伯丁查案。因为Z把他当作警夜人的同伴,当作朋友,才会替他出头。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Z去阿伯丁查案,仅仅是因为那案子有可能牵扯到秘术师。Z只是公事公办,顺便捎上他去阿伯丁参加葬礼罢了。

    他的一厢情愿真是可笑。

    段非拙复又望向窗外的雨幕,一言不发。

    Z突如其来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冷?”

    段非拙一怔“什么?”

    “我听见你在发抖。”Z抬手摸了摸窗户,“虽然已经是五月,但连下了好几天雨,气温很低。你是不是穿得太单薄了?”

    段非拙想说他是被Z的恐怖故事吓到才瑟瑟发抖的,但他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胆子那么小呢?

    “我……没有。”他硬着头皮说。

    话音刚落,就有一件黑色外衣罩在了他身上。

    Z脱掉了自己的外衣。他只穿着衬衫和马甲,利落地将银发撩到背后。

    段非拙披着那件外衣,呆愣当场。

    厚实的羊毛料子上沾染着Z的体温,让他的身体一瞬间热了起来。胸口仿佛有一台隆隆作响蒸汽机正在熊熊燃烧,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喷出蒸汽了。

    “谢谢……”他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可是你不冷吗?”

    Z托着腮,盲眼转向窗外的雨幕。“我对冷热的感觉比较迟钝。”

    白发警夜人俊美的脸庞上波澜不惊,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段非拙拉高衣领,低下头,把脑袋埋衣领中,像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

    啊……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做出一些让人心旌荡漾的举动啊?

    第三十七章 重返阿伯丁

    七个小时后,阿伯丁车站。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段非拙感慨万千。不过现在并不是抒情的时候,他们是来办正经事的。

    为了节省时间,段非拙和Z分头行动。Z先去警察局调取连续杀人事件的档案,段非拙则前往烂泥街拜访露丝的家人,事后两人在警局门口会和。

    露丝家坐落在烂泥街的街口,是整条街上少数外观像座房子的建筑,这得力于一家人的辛勤维护。露丝家门前总是干干净净,窗户一尘不染,写着“罗伯茨”的名牌被擦得发亮。而其他那些房子造型“别致”到令人分不清它们到底是建筑,还是什么叙利亚战损风前卫艺术作品。

    但段非拙能明显看出,最近露丝家的屋子也疏于打理了。平时她家门前的一小片地方总是洒扫得极为干净,连一个水洼、一道泥痕也没有,现在却布满了脏兮兮的脚印。

    段非拙敲响屋门。

    屋里传出女人的怒吼“走开!我们不接受采访!”

    段非拙莫名其妙“罗伯茨夫人?是我啊!利奥·切斯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罗伯茨夫人打开了门。

    段非拙记忆中的罗伯茨夫人是个心宽体胖的和善妇人,总是乐呵呵的,嘴角挂着笑纹。但是和上次见面时相比,她瘦了一圈,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像是才哭过一场。

    她望着段非拙,瘦削的脸上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这大概是她近些日子所展露的第一个笑容。

    “医生,是您!”她激动地握住段非拙的手,“没想到您还会回来!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是那些记者。请进,快请进,您永远是我们家最受欢迎的客人!”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杯子,用心擦了擦,给客人倒了水。橱柜里所有的杯子都有缺口,唯有她取出的这只是完整的。这是专门给贵客用的最好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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