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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尔察铁盔之下的唇角斜斜地勾了起来,那样纤薄的身体,居然有让应少安如此渴望的东西,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具身躯看起来那样薄弱,却又能接住他一箭。 可尔察心里头生出了几分兴趣,他抬眸看向城上之人,只见沈牧亭已经抬手拉弓,方才被他接住的那箭就在他手中,他右手一松,箭矢便以更猛烈的力道朝他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穿透了前边士兵的铁甲,力道大到令人咂舌。 “此人绝非善类,殿下还是莫要被他表象蒙骗了。”应少安小声提醒。 “还用你教。”他是孖离国的二皇子,一生戎马,看人会只看表面? 应少安不再说话,视线遥遥望向城楼,那里已经没了沈牧亭的影子。 沈牧亭已经一跃下了城楼,城里已经没了月凛天的影子,他放弃了这近千人护城卫,带走了弯月刀的人,逃了。 月烛溟大步上来握着沈牧亭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牧亭掌心有点红,是伤口初愈的嫩rou。 “没事。”沈牧亭看着护城卫,林绯钰已经用匕首抵着丰敏学的咽喉,沉着脸,所有护城卫都住了手。 “现今孖离北国的兵就在城外,你们是想被孖离北国打得抬不起头还是同边州将士一同御敌。”林绯钰已经杀红了眼,浑身像是从鲜血里捞出来的一样,根本就分不清他身上的血是谁的。 林绯钰低声在丰敏学耳边道:“丰统领,你看看,你好生看看,究竟谁才是通jian叛国人,护城卫是护卫宣临城的兵,是盛宣的兵,孖离北国那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入我盛宣国境的,丰统领,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丰敏学正欲开口,林绯钰轻功卓然,拽着他一跃上了城楼,强迫他看着城外孖离北国密密麻麻的兵,“这就是你效忠的帝王,弃盛宣江山与百姓不顾的帝王。” 林渊说盛宣烂了,林绯钰还抱有意思期待,可现在,他竟公然放了孖离北国的兵进来,没有皇帝授予,他们怎么可能过得了极北冰域?怎么可能进得了盛宣国境。 林绯钰在这一刻终于懂了,为什么他要一纸诏书召回方时镜,他是在为孖离北国开路,月凛天根本不配为君! 丰敏学还欲开口,林绯钰压抑着愤怒地声音便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护城卫枉死的兄弟那么多,你应该怪谁?怪你要杀的战王!还是怪你的愚忠!” 丰敏学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咬紧了后槽牙,看着围城的孖离北国的兵,道:“我是盛宣的兵,是护卫宣临城的统领,我……” 皇上已经跑了,跑得无声无息,包括那些拿着弯刀的人,他以为那些是皇上暗中培养的暗卫,可是现今看到城外那些敌兵手上同样的弯刀,丰敏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刀,有用的时候就磨得锋利,没用的时候就能随便丢弃。 他们护卫的究竟是什么?盛宣在皇上眼中又算什么,他给他们说得那么正义凛然,一切都是为了盛宣国土,可现在呢? 丰敏学垂下了双手,可林绯钰并不放过他,“你是盛宣的兵,是保卫宣临城的将士,你是护城卫的统领,现在朴青芒搬兵御敌,你该怎么做?” 丰敏学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尸体,那些都是叫了他一声统领大人的士兵,有的还未及冠,他们的死亡像是在说:丰敏学,你的愚忠害死了他们,什么听命于兵符,是你让我们死得毫无价值,是你让我们跟我们的亲人天人永隔,是你让我们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丰敏学看得泪目,心里头那根稻草被无数灵魂压得他几乎快要折了那笔直的腰。 可林绯钰说这些话,并不是让他在此时心生愧疚,他在丰敏学耳边厉声道:“你是盛宣的护城卫统领,并不比沙场的任何一位将士轻,现在你该怎么做?” 林绯钰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看那些尸体一眼,他双目布满了红血丝,曾经得浪/荡风流荡然无存,有的只有对现在盛宣的失望,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沈牧亭跟月烛溟,皇帝跑了,可这个战王并未退缩分毫,他们正在与朴青芒部署如何御敌。 兵临皇城下,还是他们盛宣的帝王亲手放进来的,一纸诏书,一道圣旨,便能扭曲所有事实。 这都是他们愚昧,他爹说得没错:盛宣已经烂入了泥泞,这样的帝王,凭什么让他们忠。 没等丰敏学回答,朴青芒的兵已经举起了箭矢对准了城外的入侵者。 沈牧亭跟月烛溟相携立于城楼,月烛溟手执重剑,朴青芒一摆手,箭矢雨般朝孖离北国的人射了出去。 孖离北国一扬马鞭,顶着箭雨嘶吼着就朝城门冲了过来。 初始的时候朴青芒的兵还能用箭,到最后箭用完了,不得不出城迎敌。 这里是宣临城,是皇城,宫中也根本不给他们补给。 朴青芒一边杀一边骂,骂月氏皇族,骂月凛天,骂朝中大臣,各种骂,把自己骂进去了都不知道。 能战的所有人都出城迎战,沈牧亭也想下去,月烛溟担心他受伤,原是不准的,可沈牧亭根本就不听他言。 两人的城楼上缱绻一吻,沈牧亭道:“你怕我受伤,我自然也怕你受伤。” 没等月烛溟反应,沈牧亭拽着他一跃下了城楼。 那一战,月烛溟惨败,失了皇城,狼狈离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