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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清一把扶着李氏直接抬脚进门,大声说,“姥爷太客气,我们来就来了,不用他收拾完再出来迎接,我们自己进来坐。”

    她把一脸震惊的李氏摁坐在椅子上,跟到自己院里一样开始使唤下人,“金盏,去端盘红豆糕过来,我昨天吃完觉得不错,端来给我爹尝尝。”

    金盏攥紧手指,时清目光一冷看向她,“去。”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沉甸甸的压在金盏心上,竟不敢反驳半句。

    “是。”金盏不情不愿的福礼退下。

    李氏惊诧的看着时清,金盏简直都是时府私底下默认的时家小主子了,现在在时清面前连半句话都不敢说。

    时清喊,“老徐,老徐!”

    她开始叫金盏的姥爷,“怎么不知道上茶呢?”

    李氏都想捂住时清的嘴。

    这人也是她能使唤的吗?老爷子听见了指不定怎么发火呢。

    时清喊了几声,不仅把老徐喊出来,还把老爷子一同叫出来。

    但凡没有这几嗓子,父女俩能干坐上一个时辰。

    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发沉,他还没开始发难,时清就先开口了,“倒茶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姥爷您亲自来!老徐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在时府这么多年连怎么伺候主子都不会吗?”

    “倒茶去,”她懒洋洋的说,“咱们府上可不养闲人。”

    老徐憋屈的老脸通红,碍于不知道时清是什么东西,跟金盏一样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老爷子目光直接跳过时清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跟被鹰盯上的兔子似的,寒毛炸开,低低叫了一声,“爹。”

    “你这穿的都是什么东西!”老爷子开口就是训斥。

    李氏眼眶发红,心头委屈还没蔓延上来,时清一茶盏砸在地上。

    “啪——”的声脆响,青瓷茶盏四分五裂,拦住李氏的自卑跟老爷子的火气。

    时清站起来指着茶盏大骂,“这都是什么东西!”

    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时清跟老爷子说,“这茶盏不讲究,颜色这么轻浮,一看就不合您眼缘,不是什么正经茶盏。姥爷您放心,我明天就给您换批颜色深沉的老、东、西过来。”

    她又拿起一个茶盏看向老爷子,“您要是不喜欢鲜嫩的颜色,我今天就帮您全砸了。”

    老爷子呼吸沉沉,胸膛上下起伏,“你——”

    “您不用夸我,我知道我体贴又孝顺。”时清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里,手中惦着茶盏,笑着问他,“姥爷,您现在觉得我爹今天这身衣服还能入眼吗?”

    老爷子攥紧拐杖一眼不发,实际上额头已经出汗。

    现在他越看时清越觉得这孩子陌生,指不定身上真有脏东西。他之前总是觉得时清嘴笨不讨喜,但怎么都比现在不管不顾目无尊长要好。

    老徐正好端着茶进来,倒春寒的季节,茶盏里半点烟气都没有。

    他面笑皮不笑的将茶端着往李氏面前送,眼底带着轻慢不屑,跟老爷子有学有样。

    时清沉着脸一茶盏砸在他脚边,“赏你了,喝吧。”

    老徐吓的一哆嗦,眸光晃动,佯装手不稳将茶托打翻在地,冰凉的茶水洒了一地。

    时清撩起眼皮看老徐,缓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低沉沉的气势压下来,“你要是活够了,我那棺材先送你也不是不行。”

    她这人,该大方的时候还是挺大方的。

    老徐脸色瞬间苍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抽着凉气哆哆嗦嗦的说,“不敢劳烦小主子,我、老奴这就去重新沏茶。”

    时清笑,敛下身上所有冷意,“你看,这不是挺会做事的吗。”

    老爷子对上时清的视线,气的差点厥过去。

    时清让蜜合把地上的茶盏扫干净,跟老爷子说,“姥爷,醒醒吧,时家变天了。”

    不兴您打压人那一套了。

    第9章

    时清这是第二次被老爷子从院子里赶出来,只不过这次连带着李氏一起。

    “姥爷别的还行,就是心眼太小,”时清拇指指甲掐着小拇指的尖尖,比划给李氏看,“就这么点。”

    怎么说呢,就是挺没教养的,果然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全是惯得。

    “清儿。”李氏忽然停下脚步看时清。

    时清跟着停下,疑惑的望向他,“怎么了爹?”

    李氏轻轻叹息,“你娘昨天还说感觉你近两日变化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比如今天这种事情,时清以前就不会做。

    时清心里突的一跳,她不在乎时鞠跟旁人怎么看自己,但她不想在李氏眼里是个异类。

    呼吸不自觉屏住,时清攥了攥手指,眼神不敢跟李氏对视,“那……那爹觉得呢?”

    “爹觉得变化是挺大的,”李氏笑着伸手抚摸时清的侧脸,满眼慈爱,“可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清儿,是爹爹完整的女儿。”

    时清眸光轻颤,抬眼看他。

    李氏语气温柔,“从之前的一场大病后,你便沉默拘谨起来,如今才有几分鲜活的样子。你是爹爹身上掉下来的rou,爹爹比谁都清楚我的女儿。”

    时清鼻子突然被热意堵住,胸口酸酸涩涩闷堵的难受。

    她深呼吸眨巴掉眼里的热意,故作轻松的说,“毕竟经历了大喜大悲嘛,总是要有点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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