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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便可以修改你的灵识,植入我为你道侣的想法,或者轻易将所有与你有关的人全部杀死,以前我会如此想。” “但现在不会。” 月微尘伸手,轻轻抚摸少女的黑色长发。 皎洁月光下,少女的白玉面颊愈发无瑕,连边缘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这为她的容貌添上两分清纯幼态,显得无辜令人怜惜。黑发则被湖边雾气浸润, 含着湿润凉意。发丝纷纷滑过指间时,宛若上好绸缎流淌,手感冰凉。 他一下一下,动作不急不缓,温柔摩挲,对这件事颇为着迷,又像是无声安慰胸中某个欲噬的恶兽。 “我开始克制自己,不要做那些伤害你的事。” 说罢,月微尘有些好笑地重复前句话中的某个词。 “克制。” “我竟会为你而克制自己。” “我不知你会有何感想,但我想,”月微尘稍顿,“猛虎开始为野兔克制自己的嗜血本性,这还不能说明么?” 喜欢是占有,而爱是克制。 月微尘对她的感情,约半是比喜欢更深一点。 但还不够。 “可只要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还在,野兔就绝不会爱上猛虎。” 月微尘安静地注视着她:“你要我自废武功?” “那倒不必,对你也过于困难,但是。” 少女抬手,柔软指腹点在他的唇边。 “拔掉最易伤我的獠牙利爪,不能做到么?” 银发祭司抬手,反握住她。 十指交缠相扣。 “好。” 于是沉鱼便向他露出灿烂笑容,轻快道:“爱你!” 轻盈的两个字,自她红润唇间吐出。 他知道,沉鱼时常说这两个字,无分男女,几乎是口头禅般的亲昵表示。她笑吟吟地望着他,似望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可她对许多人,都会如此笑着的。 月微尘垂下眼睑,平静道:“宽衣吧。” 沉鱼笑意微僵,拖了半天,好家伙,还没忘记这事呢。 “你想好纹什么了么?” “此前说纹字,乃是意气之语。”月微尘道,“还是工笔花鸟更衬美人。” “其实我们家乡那里,不提倡未成年纹身。” “嗯?” “是我们家乡风俗,小地方,你不知道。” 他想起自己并未告诉沉鱼,他的真实身份,他为对抗天道而生,镇守三界和平,灵识蔓延四海八荒,均为守土,绝无他未曾听闻的地方。 他又有些迟疑。 归古剑派位于中土神州,又是仙家,更无类似风俗,可纹身在凡间属于罪徒刑罚,沉鱼出身凡人,或许在这方面有顾忌。 “没事,想纹就纹。”沉鱼反而宽慰他,“只要能叫你安心,这点我可以忍。” 少许沉默后,他笑道:“确实牺牲很大。” “所以你还不对我好点?”她挑眉道,“说罢,到底要画什么?” “缠枝鱼纹桂月图。” “好。”沉鱼抬步向那小鼎走去,“进假山水画吧。我可没有给人偷窥的癖好。” 月微尘知道她这话绵里藏针,乃是讽刺他之前行为。他倒也不生气,微笑着随沉鱼一同进了假山水。 * 长老独属的假山水拥有诸多神通,似月微尘这般细心龟毛的人,怎么都会精雕细琢,将假山水中打造的美轮美奂。 可沉鱼进了假山水,才知并不会。 入目处,为灼灼桃花。 铺天盖地的烂漫桃花,直向视野尽头蔓延,几乎要将天空都渲染上灼灼粉色。如同画家蘸满了艳红颜料的笔锋,在画布上层层渲染开。 这并非桃花林,而是棵巨大无比,遮天蔽日的桃花古木。自上方看是无边艳丽,而在林中看,则是丛丛簇簇地拥挤在枝头,风吹如雨下。 桃花树生长在一片沙洲上,小洲边缘,便是看不到尽头的澄澈湖面,阳光之下,碧波粼粼,桃花粉雪飘落其上。 外面是深夜,里面仍为白昼。 “赏花还需白日欣赏。”月微尘作为主人介绍,“但你若是喜欢,我也可将时间换为黑夜,不过多挂些灯的事。” 他说话间,沉鱼已脑补出了画面。 参天古木上悬挂着无数灯笼,灯火烛光倒影在湖面,留下朦胧的融融光影,烟火人间。 “以后还有机会看,现在也很好。” 月微尘道:“来。” 他引沉鱼走上沙洲,沉鱼嫌布鞋不便,索性脱下鞋,赤脚行走于沙洲上,沙子柔软细腻,被阳光晒得暖融融,并不硌脚。便是湖水浸到脚踝,也澄澈清凉。 月微尘安静地望着她,既没有学她脱下鞋赤脚行走,也没有阻止她的失礼随意行为。待她小小玩耍片刻,才领她继续向前走。 “就在此处。” 桃花古木长得高大,亦有适合坐卧的凹凸崎岖处。 月微尘向她指的便是这样一处地方,背后是柔软花朵,上方天空也被盛大花朵遮住,地面上只有细碎的光影。 “在此处小憩片刻,颇为心静神怡。”月微尘道,“且灵力丰富,也适合你打坐修行。” 沉鱼怀疑他暗示同居。 “确实不错,快画吧。”沉鱼催促,“我还要休息呢,不然叫别人看见了,对我名声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