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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

    月季肠子都悔青了,不该出来,她刹住脚步,立马掉头。

    大厅默了几秒,朴悯面色漠然:“你故意叫我来的?”

    “我还没那么闲。”朴世京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朴悯掀唇,笑意未达眼底:“你不是拿她当meimei吗?”

    “……那时候我没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抬眸,折射出锐利视线。

    “别告诉我你现在喜欢她。”

    朴世京也笑,尔后沉沉道:“不,不是喜欢,我爱她。”

    真是风水轮流转。

    朴悯一口气憋在胸腔,不发泄就要爆炸,他抚弄夹克上的纽扣:“你爱她?朴议长不会忘记自己还有个未婚妻吧?”

    “我迟早会处理,轮不到你来管。”朴世京脸一沉,不悦。

    “说得好听,你敢把真面目露出来给她看看吗?”朴悯勾了勾鼻梁,语调放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清正廉洁的朴议长背地里手段肮脏——”

    “朴悯!”朴世京怒喝,眉心迭起两道浅显纹路。

    朴悯拳头攥紧,微微发潮。他冷嗤一声,后脑抵在沙发椅背,分毫不惧:“世京哥,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一样。”

    LED灯连连闷响,鱼缸的排气孔涌出长串水泡,企图驱散剑拔弩张的氛围。

    朴世京绷着唇,面部轮廓冷硬,半晌才出声:“悯哥儿,我没想到……”

    没想到你是认真的。

    朴家的长孙与幼子生长环境截然不同。朴世京活在苛责之下,外在的压力催促他快速成熟,朴悯却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惯了,对人对事都难有定性。

    朴世京不是没顾虑过朴悯的感受,只是不信他来真的,本以为小孩子脾气闹过就散了。再者感情的事,也让不来。

    二楼飘窗溢出青白烟絮,尼古丁味道重的呛鼻。

    月季侧身,抬臀压着窗沿,右手边整齐码了两道烟灰,躲在这里发呆。

    短短十几分钟,甚至盘算过从这里爬下去的可能性。

    她皱眉:“怎么像被捉jian,我又没做错什么。”

    言罢,月季捻灭烟蒂,硬着头皮下楼。

    茶几两端各摆了杯玉米须茶,悠悠冒着热气,两人相顾无言,暗流涌动。

    她垂下眼帘率先进厨房净手,连冲两下,指尖的烟味淡了,才慢吞吞走到正厅,干笑:“你们谈正事,我先走了。”

    “谈完了,正好,我送你。”朴悯起身,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

    月季怔愣:“不用……”

    朴悯咧嘴,恶劣一笑:“要的,上回在浅水湾遇到,咱们不是聊得很好吗,之后聊着聊着还去了——”

    口无遮拦。

    月季瞄了眼朴世京,慌忙截断他的话:“好,那麻烦你了。”

    朴悯一副早这样不就好了的模样,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

    月季还留在原地,期期艾艾。

    “去吧,回去给我电话。”朴世京靠近,拨开她鬓发,捏了捏小巧白皙的耳朵,“昨天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嗯。”月季浅笑。

    离开前朴世京倏地揽过她肩臂,月季稍微扭头正视他:“怎么了?”

    “我的心眼很小,有些关系,要断干净。”他的指头氲了热意,轻轻摩挲,一双杏眼无波无澜,出声警告。

    月季看不透,于是撇开目光,半真半假地问:“那你呢?”

    他顿了顿,半晌后叹气:“她对我还有用处,大选在即,不用太长时间,我会解除婚约。”

    湿热的吻落到她耳后,带着安抚意味。

    “……”

    雪花绞碎成粉末,掺进雨中,连绵不绝。

    朴悯在门口多候了半分钟,愈发不爽,见她出来砰一下带上车门。月季张嘴,尚未出声,便灌进几颗雪粒子,又冷又涩。

    好大的脾气。

    法拉利很快拐上高速。

    “…我回画廊。”月季紧张地来回刮蹭踝骨凸起的关节,小声提醒。

    朴悯阴沉的脸色终于有了裂纹:“你不准备解释解释?”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气笑,踩下刹车,整辆车直挺挺停在雨幕里:“我是不是给你什么错觉,可以肆无忌惮地爬到我头上?”

    她一时语塞。

    “你们睡了?”他忍不住开口问。

    “……没有。”月季咽了下喉咙,“你信吗?”

    朴悯又漏了声笑,这回彻底提不起怒意:“你当我傻?”

    “那你还问。”她眼睫一抖,低头嘟囔。

    不等他发作,月季挽起他臂弯,扬了扬下颌,语气撒娇:“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今天陪你。”

    月季极少跟他讨饶卖乖,瞬间浇熄他大半心头火。

    朴悯受用,假意抽了几下胳膊,没挣脱。虎口一卷钳住她侧颈,将人往面前提了提,唇rou挨近,呼吸黏腻交织。

    嗓音暗哑:“你知道该怎么让我消气的……”

    月季阖眼,手臂搭到后肩,软声唤他的名字:“悯哥……”

    舌尖探出,一圈圈细密地描摹他唇线。

    念头被情欲占据,不满即刻烟消云散。生白rou体纠缠不休,氧气几乎耗尽,逼仄空间的温度攀升,似是两只扑火飞蛾,燃烧彼此。

    窗外雨雪纷飞。

    *

    晨光跃过繁杂枝杈,勾勒出沉均晗挺括的面颈轮廓,他默默拢火点烟。

    朴嘉从病房出来,随手带上门,隔绝金悦嘘寒问暖的聒噪音调:“你一晚上没睡了,回去休息吧。”

    他回头,下意识把烟摁进沙盘:“嗯。”

    秘鲁隧道塌方,朴世荣伤到腿部神经,大小手术连续做了三四场,右腿才算是保住,但暂时还无法动弹。新铁路线项目耽误不得,沉均晗暂时全权接管下来。

    朴嘉疲累,掩面欲哭:“先是爷爷出事,现在二哥这样,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嘉嘉。”沉均晗蹙眉。

    “我好怕,好怕哪一天突然就离开。”

    “不会的,你的治疗一直很顺利。”他宽慰道。

    朴嘉走上前牵他的手:“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要是有个小孩就好了。”

    “……”沉均晗僵了僵,长睫掩盖瞳色,“你的身体受不了,不要胡思乱想。”

    她咬唇,失望情绪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