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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楚然又谢秦鹤霄。 秦鹤霄移开视线,略微颔首。 “带下去。” 他吩咐亲卫。 史荣的两只胳膊被亲卫架住,目光不断在楚然与秦鹤霄身上打断,片刻后,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大喊:“秦将军!您被楚然骗了!我是被冤枉的!楚然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您万万不能信他啊!” “您怎么能信他呢!他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秦鹤霄凤眸轻眯。 楚然免不得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将军,可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并非——” “嗖!” 秦鹤霄手中长/枪脱手而出,直直钉在史荣肩胛。 “嗷!”史荣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叫。 鲜血四溢。 楚然未说完的戛然而止,下意识后退半步,与秦鹤霄拉开距离。 下一刻,她听到秦鹤霄冰冷声音回护她的话:“楚世子纯善于心敦厚豁达,岂是你这种小人所能构陷?” 楚然:“?” 卫烈:“......” 史荣:“!!!” 生平第一次被人夸心地纯善,楚然有些心虚,不自然地揉了下耳朵,余光瞥到卫烈,卫烈此时也颇为一言难尽,再看秦鹤霄,已没了见过他冲阵后身为武人发自内心的推崇。 被骂做小人的史荣愣在原地,片刻后,发出更大的哭喊声,活像是死了亲爹:“秦将军!你被他骗了!” 秦鹤霄目光落在史荣脸上。 史荣的哭喊声瞬间中断,条件反射般捂住嘴。 血迹斑斑的脸上满是惊恐。 亲卫拔下钉/在他肩胛处的长/枪,他哼也没哼一声,肩膀打着颤,哆嗦着被亲卫拖走。 秦鹤霄看了眼楚然,声色淡淡:“宵小之徒,莫放心上。” “啊......嗯。” 以机敏善变的楚然难得愣了愣,看了又看秦鹤霄,声音有些不确定:“多谢将军信我。” 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到处可见断肢残骸,殷红血水将驰道冲刷,道上的乘云纹模糊不可见。 亲卫上前解下秦鹤霄沾血披风,特质的盔甲完全不挂血色,稀薄日头下,亮银甲熠熠生辉。 明明屠杀因他而起,他却不染血污,俊美如天神降世。 他微侧脸,眉梢嘴角皆是凌厉线条,独属武将的杀伐威仪,可偏生了一张对于男人来讲过于艳丽的眼,眼皮极薄,是形状好看的凤目,眼波微转便是勾魂摄魄,可他的气质却是极锐利的,极清冷也极英气。 “我自是信你。” 他看着楚然,眼底似有千山暮雪:“我知你良知未泯,往日种种不过形势所迫身不由己。” 他抬手,似乎是想拍她的肩安抚她,但最终没有落下,亲卫递过来一件干净披风,他将披风披在她肩头,裹着她的一身血污,道:“以后不必了。” 楚然怔在喧嚣风中。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阿楚.......” “阿楚。” “阿楚!” 低沉的,急促的,灼热的,火一样烫在她心上,灼灼生疼。 第5章 出淤泥不染白莲第五莲…… 暗无天日的水牢,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色褪后的潋滟晴空,秋水如洗的漂亮凤目。 纷扰情绪涌上心头,她想抓住甚么,却甚么都抓不住,唯有一张昳丽面容却越发清晰。 是秦鹤霄的一张脸。 她终于回神。 “卫烈。” “在。” “卫烈。” “......在。” “卫烈——” “世子您有话直说。” 楚然晕晕乎乎问:“我怎么不疼?是我在做梦吗?” 卫烈忍无可忍,“因为您掐的是我的手!” “.......哦。” 楚然讪讪收回手。 “你说,他是不是这里不太对?” 秦鹤霄已经走远,楚然扶着卫烈手腕上马,看着秦鹤霄远去背影,指了指自己脑壳,犹豫出声:“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心地善良。” 卫烈:“.......” 卫烈牵马而行,苦口婆心劝道:“出身世家的人,哪个不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秦家又是屡世公侯,自然比旁人更懂些。” “世子前段时间病重,对他近期事情知之不深,难免为他所骗,潼关守将初降时,他与人称兄道弟好不亲热,可是后来呢,摔杯为号,灭人九族。” 楚然想了想性子清冷的秦鹤霄与人称兄道弟的画面,忍不住打了哆嗦——画面太美,不忍看。 “现在的秦鹤霄,早就不是以前的风华君子了,世子莫被他骗了。” 卫烈老妈子似的又嘱咐:“他现在对世子好,不过是因为世子让他以最小的代价取了洛京城罢了,待他在洛京城站稳跟脚,不再需要世子,世子方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样啊。” 楚然扶了扶额,腹中绞痛带来的眩晕感仍在,视线内秦鹤霄身影渐行渐远,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甚么。” “甚么?” “没甚么。”她闭眼再睁开,眼底雾气已散,是她一贯的清明自持,“秦鹤霄已察觉你趁乱杀史荣之事,你莫再对史荣下手。” 卫烈心惊,“可史荣活着始终是个祸患,万一秦鹤霄信了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