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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起了灵堂,大门口支起了报丧鼓。 孙虎这会已经从义庄抬回来了,离着老远就听到灵堂内传来的悲泣哭喊。 王氏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晕了几次,孙虎尚未成亲,灵堂之事全由孙虎的二叔孙勇主持。 孙勇与孙虎的父亲孙义是亲兄弟,孙勇夫妻开了个酒馆挨着王氏开的包子铺,两家不仅铺面挨着,住的院子也是相邻。 孙义在厂卫当差赶不回来,出了这样的事,王氏伤心欲绝无心主事,孙勇夫妻替嫂子王氏cao办孙虎葬礼。 见知县带人过来,孙勇忙迎了上来。 孙勇个头还没婵夏高,瘦小枯干三角眼里满是精明,知道大人是过来查案的,恭维话说个不停,都是歌颂知县的。 婵夏在边上听得犯了瞌睡,她虽也经常赞美人,但却比孙勇这个马屁精含蓄多了。 孙勇把知县这吹得天花乱坠,什么青天在世,百官楷模,滔滔不绝。 鼓吹完知县,又变着花样的夸孙氏一族宗脉团结,家里亲眷有困难皆是携手共度,若不是灵棚还在,这看着口气倒像是误入了表彰大会。 孙勇马屁拍的没完没了,婵夏屡屡看天——青天白日,咋就不下一道惊雷劈下来,砸死这个胡说八道的呢。 一个身着丧服的五六岁的小童跑过来,撞到了婵夏身上,跌坐在地,香囊也撞了出来。 这种香囊好多小孩都会携带,里面装满了蚌壳粉,用来吸汗,保持皮肤干爽,防生痱。 婵夏捡起香囊,看了眼上面精致的绣工,还给了那小童。 “赶紧把孩子领走,莫要耽误大人办差!”孙勇忙让人把孩子抱走,满脸堆笑对知县解释。 “这是我孙子,让大人见笑了。” 孙勇又是好通夸,夸够了领着众人去了丧居查看。 途经灵棚,婵夏着意停下多看了几眼,孙家请了不少道士做道场,祭品摆满了卓。 知县见婵夏看灵棚,便停下问道。 “可有发现?” ------------ 第11章 关系不一般 “大人,我随家父查验,见多了道场仪式,可这孙家的道场做的格外大呢,怕是要花不少银钱吧?”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 寻常人家大多都不设道场,就算有,也仅以猪头、羊头等供奉,以此象征整只。 这孙家道场供奉了整头牛,看体型还不是小牛,是身形强健的公牛。 格外隆重。 “官爷有所不知,家兄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可怜我那大侄英年早逝,死得又是那般凄惨...”孙勇擦擦眼角。 “我这做叔父的也不能为他做什么,葬礼办得隆重些,也好助他早登极乐...” 眼泪决堤湿了衣袖,见人伤心闻者落泪,只有婵夏眯着眼,越过那一整头牛,视线落在灵堂里的一个女眷身上。 那是...?! 婵夏看的,是位身着细麻大功丧服的小娘子,看着二十出头。 “那位小娘子,可是孙掌柜的儿媳?”婵夏提起儿媳俩字时,着意加了重音,听着意味深长。 大功丧服是五服内为堂兄弟或是出嫁姐妹和姑母所穿丧服,未出五服即为亲。 孙勇正在那抹眼角,被这突兀的一句问到了,下意识地颔首,不解地看向婵夏。 他也不知婵夏到底是干什么的。 见她跟在知县身边,未穿衙役服,穿的朴实无华,看着像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知县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孙勇不敢怠慢,忙回道:“正是小民的长媳。我侄儿孙虎未曾娶妻,小民便让自家儿媳过来帮忙招待女眷,我那儿媳还年轻,如有不周,还望小公子及时提点。” 婵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孙勇,看得孙勇一阵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公子,看人的眼神好犀利... “孙掌柜刚说的不错,你们孙家还真是...家庭齐一和睦,很是不错。” 孙勇额头隐约有汗珠浸出,干笑了两声,岔过这个话题,领着一行人进了死者生前住的院子。 婵夏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院外打量。 孙家是二进院,院子分内外两重,死者日常起居都在住宅,外宅设书斋用作读书。 窗边种了好些竹子,茂密的竹子随风轻展,抖出一片忧郁的绿纱。 曾经,有个少年或许就坐在窗前,就着摇曳的烛火看着外面翠竹,想着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如今,翠竹依旧在,少年却躺在冰冷的棺木里,那些本该属于他的璀璨年华,终究被穷凶极恶的歹人所害... “儿啊!我苦命的儿!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做了,老天爷你不长眼啊,为什么让我这糟老婆子苟活于世,啊!” 凄厉的哭声从远及近,声声凄厉,催人断肠。 婵夏回神,看向远处。 中年妇人在人的搀扶下朝着她哭喊而来。 婵夏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昨日清晨见过的王氏。 才一宿而已,王氏就像是苍老了几岁似的,眼睛哭的肿似核桃,声音沙哑,走了几步踉跄着朝前倒去,她身边的妇人忙扶着她。 “嫂子,知县大人带人亲自过来了,一定能查出是谁害了虎子,你节哀,一会见了大人莫要失态...”扶着王氏的妇人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