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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笑,摸着我的头道:“还没有,朝中现在因为这个吵成一片,毕竟要借着雪灾推新政,有阻力也在意料之中。”他顿了顿,“芸儿,你梦到什么了?”

    我愣了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梦到小时滑冰,结果冰薄裂了,我便掉进了冰水里,所以才吓醒了。”

    他先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我的鼻尖:“齐国也有人滑冰吗?”

    我仰头看他,装作不满的样子:“那自然有呀,又不是你北梁才有冬天。”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推了推他:“你且去忙,别管我了,就是个噩梦罢了,醒来想想还挺可笑的,我没事了。”

    他却解了衣裳,抱着我躺下,吻了吻我的额头,“一起睡吧,我也困了。”

    黑暗中,他突然道:“芸儿,过一阵子,没这么忙了,我带你出去玩吧,你是不是还没在北梁滑过冰,北梁的冰冻得很硬很厚,不会掉下去的。”

    我在他怀中道:“嗯,好啊。”

    其实我身子不好,从未滑过冰。

    迷迷糊糊睡着,却又做了另一个梦。

    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还是在齐宫,和我同岁的雅荣正满脸是泥,爬在树上,对我道:“雅芸,你快上来啊。”

    我看着树,有些犹豫道:“可我不会爬啊。”

    她笑嘻嘻道:“爬树有什么难的?”她伸下一只手,“来,我拉着你。”

    只是我手刚刚伸出去,还未碰到她的手,人就被身后的嬷嬷一把抱住:“哎哟,公主怎么又跑出来了?宜妃娘娘正着急呢,御医说了公主不能着风,今日风大,公主吹了这么久,晚上可又该咳了。”

    我只好悻悻地将手收了回来。

    嬷嬷看着我失落的脸,叹气道:“芸公主的身子,比不得荣公主,等公主养好了身子,便也能日日出来玩了,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嬷嬷便拉起我的手,往我和母妃的英华宫走去。

    宫人和雅荣的声音还不断从身后传来。

    “公主,奴婢捉到了一只大蝴蝶!”

    “大蝴蝶?哇,真的好大!我要拿去给父皇!”

    “公主慢些,等等奴婢啊……”

    走着走着,恍惚又回到我八岁那年,夏日炎炎,我躲在英华宫后院的大树后挖泥,两个宫人走到树下乘凉,并未看到被树干挡住的我。

    一人的声音传来:“陛下又许久没来娘娘这儿了吧?”

    另一人叹气道:“可不是嘛,想当年,宜妃娘娘也是宠冠六宫,风采无人能及啊,没想到诞下小公主后,竟就……唉……”

    “还不是小公主身子太弱,娘娘一心照顾小公主,倒是就没了那争宠的心了。”

    “娘娘那么个可人儿,真是可惜了。若是当年没生下小公主,如今哪里还有景妃和辰贵妃什么事啊……”

    这人继续惋惜道:“你说怎么同样是诞下公主,辰贵妃凭着雅荣公主更得圣宠了,咱娘娘就……”

    我再次转醒时,天已大亮,严栩也已上朝去了。

    许久没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确实,从那之后,我就不怎么闹着出去玩了。

    我想,若我身子能养好,母妃就不会那么辛苦,也许我也能像雅荣那样得父皇喜爱,也许父皇,就能常来英华宫了。

    然而,时至今日,我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宋瑾今日进宫,来太医院找些医书,顺便过来看我。

    他给我诊了诊脉,皱眉道:“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我愣了愣,笑道:“估计是刚接手后宫诸事不久,劳心费神了些吧。”

    他点点头:“你身子弱,不管如何,还是不宜太过劳累。”

    我想了想,苦笑道:“倒也不累,就是有时睡不大好,你要不然,给我开些安神的药吧?”

    他摇摇头:“药也不能总吃,过几日,我给你送点安神香过来吧。”

    我笑道:“好。”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宫中要做入冬前的祭祀。

    这个祭祀仪式,本应帝后一道来做,但今年,因着皇后已薨,陛下抱恙,祭祀之事,只能由我和严栩来做。

    祭祀地点,是在京郊的神坛,我和严栩前一日便乘马车到达神坛边的皇寺,斋戒一日,沐浴焚香。

    祭祀当日,则需我二人手持香烛,登上神坛,我自左,他自右,点燃贡桌上的九十九支神烛,以祈祷今年北梁无雪灾人祸,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本并不是件难事。

    可我在点了几支神烛后,却突然觉得头微微有些晕,明明只是一个轻轻的香烛,拿在手中却越来越重,腿也开始打战发软。

    这种感觉,我不久前刚刚经历过。

    是软香散。

    但比我上次中的软香散更厉害。

    第16章 严栩,我们分开吧

    此次药效来得凶猛,就在我感觉双腿发软即将摔倒时,人却一歪,落入了严栩微凉的怀抱中。

    听到头顶传来的喘息声,我抬眼看去,他虽抱住了我,但脸色也不甚好,冷汗正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掉落。

    我知道,他也中毒了。

    他应是觉察到了不对,才赶紧扔了香烛到我这边来的。

    我只觉头晕目眩,抓住他的衣袖道:“严栩,是……软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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