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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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雪道:秦云,我睡在外侧? 外侧靠门,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睡在外侧的人最不安全。 秦云却道:我睡在外面吧。 她不待连雪多说,主动睡在了外侧。秦云心虚地不敢看连雪,睡觉时也不敢睡得太熟,半梦半醒之间,潜意识还记得要等着半夜时分去找杜歌。 杜歌下午约她晚上见面,说是今晚有事要和她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秦云追求杜歌两年了,在杜歌之前,她也谈过许多任男朋友。但她性格有个弊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追到,杜歌越不理他她还越上头。但秦云又是个容易三心二意的人,先前看到别墅主人家时,主人家就出现那短短片刻,却一下子蛊住了她。她原本对主人家升起了几分好感,但主人家现在看起来却疑点重重,秦云的心思又重新放回了杜歌的身上。 她很期待今晚和杜歌的见面,但提心吊胆了一天,哪怕秦云心里还记得晚上要去找杜歌,她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熟了。 半夜时分,秦云突然听到了床底下传来一阵古怪的咯吱、咯吱声。 她原本不想理,但这道声音却越来越大。秦云皱着眉睁开眼,屋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床底下的声音还在响着,好像就在秦云身体的正下方。这声音就像是有活物在床板下爬行一样,秦云仅剩的困顿瞬间消失,她连忙转过身去叫醒连雪和李小。 连雪,李小,你们快醒醒,我们房间里好像有脏东西 秦云推了连雪和李小好几次,但她们两个人却睡得很沉,没有丝毫反应。秦云推得越来越用力,手腕都酸了还没将她们叫醒。她终于觉到了有些不对,秦云低下头,努力瞪大眼睛靠近两个人,等脸快要贴在连雪李小脸上时,她看清了她们两人的面色,连雪和李小的脸都惨白泛着青色,瞧起来就好像是个死人! 秦云呼吸一窒,倏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靠着床头瑟瑟发抖。床下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秦云都能感觉到床板被抵起来的震动。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紧紧握着身上的符箓,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她的头发被旁边人压了一下,扯得秦云头皮生疼。恐惧混杂着疼痛,一瞬间让秦云有些情绪崩溃,她大吼着道:连雪、李小,你们别压我头发! 但秦云下一刻就懵了。 连雪、李小还在睡着啊,那是谁在压她的头发? 她咽着口水转过头,就看到一双血淋淋的断手正站在她身旁,双手压在了她的头发上。 啊啊啊! 秦云尖叫着摔下床,剧痛袭来,她也看清了床板底下是个什么东西。 满是杂物的床底下,一只沾着泥点子的头颅和两条腿在下方爬行。察觉到秦云的举动之后,头颅和两条腿对准了秦云的方向。头颅的表情似恐惧似怨恨,正死死的用一双发白的眼睛毛骨悚然地看着秦云。 那是段子的头颅。 秦云胆战心寒,她的手脚撑着地面起身,仓惶爬起来就往外跑去。 木门被她撞开,秦云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得足够远之后,她仓促回头看去,却见到身后有两条腿也在紧追着她不放。 秦云差点哭出了声,却不敢放慢速度。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会要死了吧。 江落呢?她能不能找江落救她? 为什么江落给她的符箓根本就没有用?! 秦云在这一刻,对江落也产生了几分怨恨。但她更怨恨的是段子,段子为什么偏偏要提议午夜十二点照镜子? 如果不是段子,他们就不会被扯入镜子世界了秦云先前还对段子的死感到很难过,还为他掉了几滴眼泪,现在却只有快慰。 你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来害我! 杀了你的人又不是我! 秦云一路跑到了湖边,她气喘吁吁,快要没力气的时候,突然在前面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还没看清这个人的长相,秦云还是一瞬间认出了这是谁,是晚上约了她一起见面的杜歌! 秦云眼里迸发出了生的喜悦,她大声喊道:杜歌,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杜歌停顿了一瞬,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分辨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秦云更大声道:我在这!杜歌! 杜歌这次听到了秦云的声影,他抬步朝着秦云走来。 秦云心里狂喜,浑然没有注意到夜间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薄雾。 薄雾笼罩住了湖边,将几颗歪脖子老树映衬得阴森可怖。 秦云望着这些崎岖树影,脚步不由变缓了下来,她心里有些害怕,杜歌在这会儿穿破了薄雾,来到了她的面前。 杜歌担忧地看着她,秦云,你怎么了? 见到了熟悉的人,秦云心里的害怕瞬间被驱散了许多。她跑到杜歌面前,慌张道:杜歌,段子来找我了! 段子?杜歌面上的疑惑更甚。 瞧他像是不相信的样子,秦云转头就指向身后:你看,他的腿一直在追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喃喃:怎么不见了? 杜歌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皱眉问道:秦云,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秦云激动地要抓住他的手,我绝对不可能看错!杜歌,你相信我啊,真的是段子回来了! 杜歌灵敏地躲开了她的手,秦云早就被杜歌躲习惯了,她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近乎哀求着道:杜歌,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看错,我看到的真的不是幻觉段子成了鬼,这里太可怕了。 说到最后,她低泣了起来。 杜歌叹了口气,我没有说不相信,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秦云哽咽地点点头,和杜歌在湖边走了几步才恢复了些许平静,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杜歌。 杜歌沉思道:你把符箓带在身上了吗? 秦云这会儿已经不信这个符箓了,她从衣领里扯出了黄符,带了。但根本就没起到一点作用,如果不是我醒的快,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杜歌定定看了她手中的黄符几秒,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你没有带在身上吗?秦云奇怪问道,江落画符的时候不是说了让我们随身带着吗?他说这张符可以驱邪避祟,我就一直带到了现在。 我出来的时候忘了拿了,杜歌解释道,随即有些犹豫不决,秦云,你觉得这个符真的可以驱邪吗? 秦云攥紧符箓,要是真的能驱邪,段子为什么还会爬来找我? 我出来的时候没带符箓,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杜歌道,其他人也没什么事情,偏偏是你遇见了这件事 秦云看他好像有了几分头绪的模样,心里没底地催促道:杜歌,你想说什么? 杜歌低声道:你说,这张符是不是不是驱邪的符,而是引鬼的符箓? 秦云大骇,你说什么! 我很不想怀疑江落连雪他们,但昨晚段子死了,今晚你又差点死了,连接遇害的都是我们四个之中的人,杜歌质问道,这真的是巧合吗?我没带着符箓出来,可什么都没遇到。你带着符箓反而遇上了鬼,我怀疑这符根本就不是保护我们的符,而是江落专门画来吸引鬼的符! 秦云脊背升起寒意,她忍不住又朝杜歌靠近了一点,声音发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歌沉着脸道:他可能是把我们当成了诱饵,想要通过我们引出最后的恶鬼。 这推测合情合理,秦云越想越觉得对。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符箓,犹如看着洪水野兽。脸色突变,倏地恨恨将符箓撕碎扔进了湖水里,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杜歌看着湖面飘荡着的碎纸,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抛弃符箓就安全了。 秦云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咬牙切齿地道:等明天,我一定要问清他这件事,把我们当替死鬼?大不了我们和他弄出个鱼死网破! 杜歌走到了她的身边,终于抬手搭到了秦云的肩膀上,温声道:这件事等之后再说吧,我们先来做一做别的更重要的事。 秦云不由红了脸,却有些不自在地道:杜歌,你身上好冷啊。 是吗?杜歌道,大概是降温了吧。 他们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秦云? 秦云回头看去,就见江落缓步从薄雾中走了出来。 看到他,秦云脸上闪过了警惕。虽然刚刚的话说得那么狠,但她看到江落之后却有些怕这个不知深浅的男人,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退到了杜歌怀里。 对啊,还有杜歌在这。秦云打起了勇气,她瞪着江落,阴阳怪气道:你是看我没死专门来补刀的吗? 什么意思?江落皱眉,目光从她的脸移到杜歌的脸上。 秦云冷笑一声,我们什么都知道了,你还在装蒜? 江落却道:你快过来,你身后的杜歌是鬼假扮的人。 秦云皱眉,怎么可能! 她回头看着杜歌,杜歌同样警觉地看着江落,秦云,这个人一定是还想来杀你的鬼,他专门扮成了江落的样子来骗我们,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我知道,秦云道,我不会相信他的话。 被她拒绝的黑发青年却很平静,似乎秦云的选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淡淡道:他拥着你肩膀的手臂是不是很冰冷?他的皮肤是不是硬得如尸体? 他每说一句,秦云就僵硬一分,因为她不敢置信地发现,江落说的都是对的。 杜歌着急道:秦云,你不要被鬼给迷惑了!我皮肤冷是因为穿的少! 江落道:那他是不是怂恿你撕了我给你的符?在撕了符箓之后才敢靠近你?因为我的符对鬼有极大的杀伤力,它们如果想杀了你,就一定会用各种方法哄骗你丢弃符箓,比如幻觉,比如哄骗。 秦云一震。 她倏地遍体生寒。 她的脖子如同生了锈般慢慢转头看向杜歌,突然往后退去,一步步远离了杜歌。 杜歌的表情逐渐难看了起来,那张人类面孔阴沉着,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秦云几欲崩溃,她这会儿谁也不敢相信,脚步慌张地躲在了两人中间的树干后。 等她躲起来后,江落便结印在身前,好了,现在没有闲杂人等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想要找的那只恶鬼吧。 巽字位,风。 一股冷风疾驰而来,杜歌转身想逃,却在下一瞬被刀剑一般锋利的疾风给瞬间撕碎。 秦云看着这一幕,啊的叫出了声,下一秒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更让她胆寒的是,下一瞬,杜歌被撕碎的皮rou却倏地变成了冰雪。雪花合着风飘飘扬扬,等风停止时,地上哪里有杜歌的影子,只剩下了一层脏污着的薄雪。 江落走到雪旁蹲下,捏起雪搓了搓,雪花很快在他的指尖化成了水,竟然是雪 话音未落,江落的余光闪过一道黑影。他侧头看去,看见了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飞快从他身后逃走。 这道身影和乞丐死前最后的影像重叠,江落挑唇,站起身道:总算出来了。 他转过身就去追黑影,被留在原地的秦云愣愣地看着已经被泥土吸进地中的雪水一眼,打了个寒颤,也跟着追了过去。 秦云的速度比起江落来慢了很多,等她气喘吁吁地找到江落时,就见到江落正站在一个院落之中。 这里是秦云看了周围一圈,一愣,是池家少爷的院落? 果然,果然是他,我就知道!秦云激动地道,江落,池家少爷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恶鬼! 江落没有说话,而是瞥了她一眼,你该回去了。 秦云咬了咬唇,最后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离开了这里。 江落没有闲心注意陌生人的情感变化。他在黑夜之中独自站了半晌,反倒是那亮着灯的房门走出来了人。 池尤笑着道:江少爷今晚是不想回房睡觉了? 江落顿了顿,抬步走到了房间之中。 池尤并没有问他去做了什么,江落也不打算主动解释。两个人默契地上了床,各盖着自己的一床被子,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过去得太快,反倒让江落有种刚刚闭上眼睛转眼就睁开的感觉。他睁开眼,看着池尤穿上衣衫离开,隐隐感觉到镜中世界的时间流速好像变快了。 是错觉吗? 江落跟着起身。 早饭之后,他打算出门探查时,听到了走廊下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听说昨晚又死人了。 对,还又是两个人。一个是咱们府里叫杜歌的小厮,一个是外头的打更人。听说打更人死得惨极了,他的头被砍断放在了万宝街,可是无头的身体却在地上匍匐着,一路血淋淋地一直爬到了咱们府门前! 啊为什么一直爬到咱们府前啊?不对,都没头了还怎么爬? 变成鬼了呗,说话的丫鬟压低声道:卜九城的人都在说,那是因为杀了打更人的恶鬼就在池家!打更人这是在指认凶手呢,他们都说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恶鬼就是池家的人! 另一个丫鬟惊恐道:这 她们看到了江落,两个人脸色一白,低着头匆匆离开。 江落看着她们消失不见,脚步一转,朝池家的祠堂走去。 池尤一般离开,都是去祠堂。 果然,江落来到祠堂时,就听到了祠堂中传来了池家长辈的声音。 你快把这只怨鬼给吞了。 吞? 江落起了些兴趣,他走到窗前,往祠堂里面看去。 祠堂中,池尤站在中央,他的身前坐着三个长辈。除了他们四个人,还有一只怨气极其浓重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