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厨娘 第21节

    “就这厨艺，还能拿出来显摆，真是丢死人了。”

    “还是新来的阿柠手艺好，做的东西真好吃呀，连口味挑剔的侯爷都喜欢吃呢。”

    听到这里，方巧棋的脸简直都黑了，她也顾不得小姐身份了，直接一脚将虚掩的院门踹开，里面的两个婆子一看是方大小姐回来了，吓得赶紧溜了。

    方巧棋想发火却找不到人，于是回过身“啪”地一声扇了阿眉一个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眼睛瞎了吗，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回家，省的在这里被人嚼舌根。”

    阿眉硬生生受了一巴掌，却不敢委屈，忙捂着脸就跑进屋里去收拾了。

    方巧棋在院子里努力使自己心情平复，心里默念这是在沈府，在沈府，不能失态，不能传到煜哥哥耳朵里。

    阿眉飞速地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方巧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咦，表姐，你这是干什么？”沈锦书刚好带着洛文柠几个也回来了，看到背着包袱的阿眉，惊讶地问道。

    “回家！”方巧棋硬邦邦地甩了两个字过来。

    “你不是要住好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啊？”沈锦书问道。

    “再不回去，我要被你院子里的婆子笑话死了，我可没这么大脸。”方巧棋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沈锦书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阻拦气势汹汹的表姐，等到方巧棋和阿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沉下脸来，走进院子，让管事嬷嬷查清楚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效率很高，立马把多嘴嚼舌根的两个婆子拎了出来，听了婆子述说的原委，沈锦书头痛不已，吩咐管事嬷嬷按规矩对两个婆子进行惩罚，自己带着蓝玉上方府给表姐道歉去了。

    沈锦书头虽痛，但走之前不忘记吩咐洛文柠晚饭记得做她的，她要回来吃的。

    洛文柠笑着应下，看着浑身不得劲的沈锦书走出去，心里琢磨着，中午大家都吃得这么撑，晚上就做些简单易消化的吧，两顿如果都吃得这么撑，肠胃受不了。

    洛文柠记得上次在储物间看到过干米粉，正好中午熬了鸡汤还剩不少，晚上打算做个鸡汤米粉。

    鸡汤米粉看起来虽简单，但加入各种配料食材，味道极是鲜美清爽。

    厨房被洛文柠收刮了一遍，找出来翠嫩的青菜心、嫩得能掐出水来的韭菜头、切得薄薄的豆腐皮、新鲜的猪里脊rou片、还有刚摘的蘑菇，再加上几片火腿片，这些配菜足矣。

    阿桂看见拎了一篮子菜过来的洛文柠，赶紧给她让进厨房，自告奋勇地替她备菜。

    洛文柠先将干米粉浸泡在水里，这样煮起来容易软，口感更弹。

    阿桂跟洛文柠边准备菜边聊着天，对于中午那道水煮牛rou，洛文柠一点都不藏私，将做法过程细细说与阿桂听，等她离开沈府了，沈老夫人想吃可以让阿桂做。

    直到沈锦书从方府道完歉回来，洛文柠开始准备起晚餐来，晚上用餐还多了两个小孩，是沈锦书两个侄子，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来给沈老夫人请安，被留下吃饭，他们的娘也就是沈锦书的嫂子，被打发回去了，沈老夫人担心人太多累着洛文柠。

    鸡汤已经在灶上炖着了，洛文柠把泡好的米粉下锅煮熟，先捞了出来，分别装入三个大碗两个小碗中，再将金黄色热气腾腾的鸡汤盛入碗中，然后快速将切成薄片的猪里脊、鲜蘑菇丝、青菜心、韭菜头还有火腿片分别放入五个碗内。

    “咦，这些配菜不用煮直接放吗？”阿桂在一旁问道。

    “不用煮，直接放，鸡汤有热油非常烫，这些菜切得非常薄，热油可以瞬间把这些配菜烫熟，然后锁住温度和鲜味，如果煮了之后再加进来，口感就差了。”洛文柠手中的活没停，嘴里解释道。

    阿桂看洛文柠的眼神简直就是崇拜了，这小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自己这把年纪当真是白活了。

    不一会的功夫，五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米粉便完成了，阿桂一看碗里的rou，真的已经熟了，雪白的米粉，金黄的汤汁，翠绿的青菜，红色的火腿片，颜色非常养眼。

    五碗米粉端到暖阁餐桌上时，等着吃饭的三大五小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面前这碗颜色好看的米粉，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特别是两个小娃娃，孩子的嗅觉味觉是非常灵敏的，虽然只有几岁大，但对于眼前的美味，眼睛更加挪不开了。

    洛文柠看着大一点的孩子叫德熙，不住地抿着嘴巴，rou乎乎的小脸蛋几乎凑到碗里去了，小一点的孩子叫贤熙，已经把手指头伸进嘴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米粉，就差流口水了。

    洛文柠及时地说道：“这鸡汤米粉看着不烫，是因为油把温度锁住了，但其实非常烫，大家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还好洛文柠提醒，否则沈老夫人一声令下，恐怕几个人都要烫伤嘴了。

    沈老夫人按捺住即刻就想吃的心情，吩咐两个孩子的嬷嬷好好地喂，一定不能烫着孩子，然后拿起筷子搅动了一下眼前的米线，这一下翻动，把香气直接翻了起来，让人更加垂涎欲滴了。

    凌正煜和沈锦书也翻动了碗里的米粉，想让温度快些降下来好入口。

    几个人一起翻动，这香味可想而知，沈锦书挑起一筷子米粉，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凌正煜也很想这样做，但他偷偷瞄了一眼洛文柠，硬是压下了这个想法，太幼稚了。

    沈锦书感觉米粉吹凉了，迫不及待地吃进了第一口，嗯，还是好烫，不过真的好吃！好鲜哪，米粉的口感也很弹牙，煮的程度刚刚好！

    洛文柠在一旁看着沈锦书吃得嘶哑咧嘴，知道这米粉还烫口呢，就往嘴里送。

    等沈锦书已经吃了好几口了，凌正煜才将挑起来的米粉从容地吃了进去，这是米粉吗？从来没尝到过如此鲜、香、醇、弹的米粉！凌正煜慢慢地咀嚼着，充分感受每一根米粉的味道，这不仅仅是米粉的味道，这里面的口感太丰富了！

    沈老夫人看着外孙和孙女的表情，便知这米粉是真好吃，她让管事嬷嬷单独拿了个小碗，直接挑了一筷子放在小碗里晾着，目测已经差不多凉了，便挑起来吃了第一口。

    果然不错，嘴里还在咀嚼，沈老夫人就已经挑了第二筷子晾着了。

    两个孩子也在嬷嬷的投喂下，吃了第一口米粉，德熙咽下去后直接就说了一句：“哇，这是什么神仙米粉，太好吃了吧！”

    贤熙吃得直点头，小小的嘴巴塞得鼓鼓囔囔的，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并且还抽空呜呜地开心地叫两声。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洛文柠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里是开心的，作为一个厨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吃的人认可。

    等到油温的热度褪去，大家便直接嗦起了米粉，这样的味道更加好了，汤汁、配菜可以随着米粉一起吃进去，这才是这道鸡汤米粉真正的味道。

    到最后，五个碗里的汤汁都被一扫而空，碗干净地可以当镜子照了！

    经过了今天晚上，又多了两个小屁孩，每天都想来沈老夫人这里蹭饭。

    正月的日子，洛文柠在沈府感觉过的飞快，每天如果沈锦书要待客，她便下午做些甜点，若是没有客来，那她就给老夫人几个做饭，每次他们吃的都很满足，洛文柠也做的很满足，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沈府元宵节是要一家子团团圆圆在后厢房吃饭的，所以尽管沈锦书很不愿意吃大厨房，但也没办法，只能遵从家里的规矩。

    虽然洛文柠不能做元宵节的菜，但在沈锦书的央求下，而沈大夫人也想尝尝洛文柠做的甜点，据两个儿媳说，两孙子成天嚷着要吃阿柠姑姑做的好吃的，于是便让洛文柠在大厨房做一道饭后甜点，大家一起享用。

    元宵节的团圆饭一般在申时用，也就是下午3到5点这个时间段，因为元宵节晚上有花灯会，早早吃完晚饭，可以准备出门逛灯会。

    沈锦书邀请洛文柠晚上一起逛灯会，洛文柠拗不过沈锦书的纠缠，只能答应下来，不过事先申明她得回家先安顿好家人，要晚一些出来。

    沈锦书听到洛文柠肯出来已经很高兴了，至于晚一些又没所谓，她才不会早早地就回去呢，至少等灯会都结束了再回家。

    对于今天团圆饭桌上的这道甜点，洛文柠打算做炸鲜奶，营养价值高，口感又好吃，大人孩子都爱吃。

    这道甜点也是个费时间的，上午一踏入听雨苑的小厨房，洛文柠便开始准备起来。

    炸鲜奶其他都好说，但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年代没有面包糠，但可以用馒头屑来替代，只是要将馒头先风干，才好揉碎成屑。

    好在天气冷风也大，把几个馒头放置在室外，等风干差不多就可以了。

    炸鲜奶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很复杂，简单的是食材和配料，复杂的工序和工艺。

    鲜牛奶和淀粉混合在一起，加一些糖进去搅拌均匀，然后上锅煮沸后转成小火，边煮边搅拌翻转，使其变得凝固起来。

    锅中的牛奶受热后散发着浓郁奶香，经过慢慢熬煮已经变成了糊状，洛文柠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熄了火，将锅中熬煮过后的牛奶盛到长方形的容器里。

    接下来便是要将牛奶冻起来变成固体，所以洛文柠同样地将牛奶放置到了室外，让它跟馒头靠着自然的低温一起冷冻。

    等到吃好午饭，冷冻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准备起来了，洛文柠先将馒头拿进来，经过几个小时的风干冷冻，馒头已经变得又干又硬，正好捏得碎碎的变成馒头屑，替代面包糠。

    室外的牛奶已经冷冻成块的奶糕，倒出来切成长方条状，再将几个鸡蛋打散，将奶糕先蘸取干淀粉，在裹上鸡蛋液，然后在馒头屑中滚一圈，这就成形了。

    洛文柠将准备好的奶糕整齐地摆在大盘中，拿到大厨房，准备在大厨房炸好，这样上菜就快些。

    洛文柠算了算时间，等到早晚餐开始吃到一半了，她才起油锅炸起来。

    油不能太热，必须用温油小火慢慢炸，否则一放下去便焦糊了。

    奶糕条轻轻放入温油中，冒出一个个的小泡泡，嘶嘶地响着，颜色慢慢地变成金黄色，混合着奶和蛋的香味随着金黄的颜色飘了出来。

    阿香婶站在洛文柠的身边，看着一根根类似金条一样的炸鲜奶从锅中捞起来，不由地叹道：“阿柠，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牛奶居然也能用炸的。”

    洛文柠笑道：“牛奶虽是液体，但让它凝固成形，便可以炸了，牛奶营养丰富，老人和孩子都吃得，所以才想着做这样一道甜点。”

    “你真是聪明呢。”阿香婶夸道。

    洛文柠笑了笑，继续手中的活，还差一盘就炸完了，正好他们吃完正餐，该上甜点了。

    后厢房里用餐的凌正煜，手中的筷子并没有拿多久，便放了下来，他本来吃得就不多，这些天吃了洛文柠做的东西，其他的食物对他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煜哥哥，你也在等阿柠的甜点吗？”沈锦书坐在凌正煜的身旁，捂着嘴低声问道。

    凌正煜看向沈锦书，原本胃口很好的她，今天却没吃几口大厨房做的菜，看来她也在等甜点。

    凌正煜握拳对着嘴巴轻咳一声，没有回答，这丫头非得问出来吗！

    沈锦书不以为意，煜哥哥就是嘴硬，是就是呗，承认了又不会掉块rou，反正自己就是在等阿柠的甜点。

    就在此时，上菜的丫鬟们端着两盘金灿灿的东西走了进来。

    沈老夫人的眼睛顿时有神了起来，盯着盘中金黄之物，心中猜测着这是什么。

    德熙和贤熙是小孩子心性，见到好吃的进来了，小嘴又开始咂起来。

    洛文柠并未事先告知这道甜点的名称，以及是用什么做的，因为只是一道甜点，沈大夫人也没追问。

    沈大夫人这时看到这道从未见过的甜点，这才想起来要问这是什么。

    “大夫人，阿柠姑娘交代这道甜点名叫炸鲜奶。”丫鬟上好菜恭敬地答道。

    炸什么？鲜奶？新鲜的牛奶？在座的都惊呆了，鲜奶怎么能炸？这居然是鲜奶做的？

    凌正煜虽然还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但内心却是惊讶的，这阿柠姑娘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做法，闻着味道是奶香浓郁的，不知道是什么口感呢？

    凌正煜心中虽很想尝试，但还是等大家都夹完了，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炸鲜奶。

    仔细端详，这叫做炸鲜奶的甜点，外表颜色焦黄，表面还有些许颗粒碎屑，还没入口就一闻到香味。

    凌正煜轻轻咬了一口，嗯，里层奶白，果然是牛奶，酥脆的外皮包裹着浓郁的牛奶，外皮脆而不硬，内层鲜嫩香甜，奶味十足！真是闻所未闻，居然还这么好吃，凌正煜吃下第一根后，这下不再谦让，快速地又夹起了第二根。

    沈锦书也顾不得说话了，虽然她这桌有满满的一大盘，但她一个人就能吃一半！

    “这是什么做法，确实很好吃啊。”沈大夫人是第一次吃洛文柠做的甜点，一根炸鲜奶下肚，满足地叹息道。

    沈老夫人跟沈大夫人坐一桌，呵呵地笑道：“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柠会做的多着呢。”

    “怪不得老夫人最近都不在大厨房用餐了，原来如此。”沈大夫人原先并不觉得洛文柠会做多少好吃的，她只吃过那道五花rou炒酸菜，但现在看来是她低估这丫头了。

    “大厨房的餐有什么好吃的，都吃腻了，你那俩孙子最近也总来我这里蹭饭呢。”沈老夫人说道。

    “我说德熙和贤熙最近也不在大厨房吃呢，原来是去您那吃好吃的呢。”沈大夫人也忍俊不禁，果然小孩子都是好吃的，跟老夫人一样。

    “你瞧你那俩孙子，现在吃得多开心呢。”沈老夫人看着曾孙子笑道。

    德熙和贤熙是沈大夫人的孙子，也是沈府唯一两个第四代孙，只见德熙自己拿着筷子，稳稳地夹着炸牛奶，一口一口地吃着，停都停不下来，而贤熙年纪小，筷子抓的不利索，由丫鬟给他喂，但凡速度慢了一点点，贤熙的小嘴便张得老大，示意丫鬟快些喂。

    沈大夫人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自己也不忘再夹上一根又细细品尝起来，心中不由地感慨，能相出这样做牛奶的，这丫头真是心灵手巧。

    在另一桌，吃完炸鲜奶的凌正煜终于感到胃里的满足，他放下了筷子。

    沈锦书看着空空的盘子，有些幽怨地看着凌正煜，煜哥哥不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说没胃口的吗，怎么现在能吃下这么多，虽然她紧赶慢赶地吃，也吃不过他，他都吃掉一半了。

    沈锦书叹口气，也放下筷子，拉了拉凌正煜的衣袖说道：“煜哥哥，今天晚上逛灯会去呀？”

    “不去。”凌正煜直截了当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