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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光线灰突突的,消毒水味儿呛得慌,来往是推着病床的急诊医生忽视,左边电梯推进去盖着白布的人,后面是家属嚎啕大哭声,那边儿有人被医生从鬼门关外拉回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池宴问:“外婆一直住在这里么?” 陈阿婆点了点头,她明白池宴的意思,解释了句:“其实环境也可以。” “文和在的时候,每个月都会给赵老师生活费,赵老师自己有退休金,也就都没收。” “后来大抵是想开了,也开始收了,可不太用,知道晚妹有个不亲近的哥哥,想多攒点儿钱,给晚妹留一条退路,”走廊里人挤人,陈阿婆侧身挪步:“后来晚晚跟文和一起出了车祸上了新闻赵老师才知道。” “她说,没人说晚晚死,那晚晚就是活着,所以这钱,也不敢用。” 转过护士站,陈阿婆轻车熟路地开门:“到了。” 一间病房,三张病床,空间拥挤。 一位阿婆在让家人喂饭,一位昏迷不醒,还有一位躺在病床上,伸出枯槁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十几年了,又是在这样的场景里,林稚晚目光逡巡了两圈,心里一片荒凉。 “婆婆在哪?”她问得很小声。 陈阿婆朝最里边伸手在空中乱抓的老人走过去,笑着说:“赵老师,晚晚来看你了。” 病床上的老人早就神志不清,可听到了这个名字,那双苍老、干瘦的手在空中一顿,又慢慢握起,像是真的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咧嘴一笑。 那笑容太过天真,如孩童抓住了心爱的糖果。 这些年的悔恨、委屈、恐惧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林稚晚眼眶发酸,匆忙转过身,好在还有池宴借她肩膀靠着。 池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过去吧。” 他牵着她的手,给她勇气,林稚晚却只说:“抱抱我。” 她完全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身材丰腴神采飞扬的退休老教师,一个很有脾气把日子过的生龙活虎的老太太,居然会瘦成皮包骨、躺在病床上靠着幻想过日子。 久久等不来“晚晚”,外婆又开始耍脾气,推着陈阿婆,置气一般说:“你走,你走。” 林稚晚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走了过去,池宴跟在她的身后。 “外婆,”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是晚晚。” 外婆安静了下,浑浊的眼珠子看着两个人,猛地拍了拍手:“晚晚,晚晚!” 在林稚晚以为外婆认出她的时候,她却牵过池宴的手:“坐坐。” 她完全不认识人了。 被一双干枯的手拉着,池宴睨了眼林稚晚。 能看到外婆就足够满足,林稚晚只想多陪陪她,小声对池宴说:“你坐。” 池宴也帮着林稚晚哄外婆,朝她笑了下,“嗯”了一声,坐下。 大概是心里知道和林稚晚很久没见,外婆献宝似的把床头柜上的水果堆到池宴怀里:“晚妹吃水蜜桃,”外婆说:“这个季节桃子不好吃,春天我去城北陈阿公那里给你买。” 林稚晚小时候特喜欢吃水蜜桃,趁着大人不注意,一口气偷吃三个,半夜积食痛到在地上打滚。 外婆又记得。 “好,我一会儿吃。”池宴哄着外婆。 没一会儿,外婆又想到什么似的,匆忙翻身下床,拦也拦不住,嘴里念叨着:“润词,找润词,不能去海边。” 病房里兵荒马乱。 陈阿婆叫来了医生,给外婆打了一针,她才安静下来。 一切都像梦似的。 走出病房,林稚晚恍恍惚惚,池宴牵着她。 “外婆一直都这样么?”池宴保持理智,问陈阿婆。 陈阿婆:“已经很好了,前两天脑溢血发作,进了 icu。” “今天状态还不错。” 陈阿婆嘴巴张了下,最后只“嗯”了声。 林稚晚无数次幻想和外婆再见的场面,她会主动道歉,然后取得外婆的原谅,她们一起在老宅院里吃西瓜,喝桂花酿。 她还会给外婆介绍池宴,这是她的丈夫,有他在,她生活的很好。 而如今,外婆根本认不出她来。 她永远也不会被原谅。 闽州湿寒,毛呢外套在空气里都要结成冰,池宴安慰她:“至少人还在,我们把外婆接回临江的医院养病,你可以常去看看。” 林稚晚想,至少她还有亲人在世上,这也够了。 她点头,说:“也把陈阿婆带上,她没有儿女,一直跟着外婆。” “好。” 人生那么长,没有什么大不了。 晚上,他们住在了老宅子里,十几年的风雨侵蚀,这幢房子宛若进入暮年的老人,在阴雨里摇摇欲坠。 林稚晚在窗边发呆,池宴陪着,两人沉默着,却接到医院的电话。 他们说,外婆清醒了。 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清醒的时间很少,病的时间很长。 像是两个灵魂不断地游走。 他们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外婆在吊水,面色红润,没上呼吸机,看上去精神不错。 听到脚步声,外婆朝门口看了一眼。 林稚晚比她在照片里见得要瘦得多,眼神怯生生的,像是怕她。 外婆叹息了声,招呼她:“来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