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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排行在廊下,夜风将二人的衣摆轻轻拂起,层层叠叠缠绕不止。 原贺瑶清合该走在李云辞身侧抑或身后的。 只眼下,倘或她下意识得慢下步子来,那头李云辞便似无知无觉一般亦随着她的步伐慢下来。 二人愈走愈慢,倒似是两个颇有闲情逸致之人,正在廊下吹风赏月一般,迟迈摇摇。 - 廊下几盏孤灯、廊外寥寥月色。 李云辞身量较贺瑶清而言高出许多,他略一垂首,便能看到她被灯烛月色映得雪白的纤细脖颈。 因着才入了秋,天还不算凉,故而她眼下仍只穿了一层薄衫,更衬得她露出的肌肤腻滑光洁,盈盈玉白。 被微风撩起了一缕纤纤发丝,胡乱在不堪一折的脖颈上头盘旋勾勒,还有那如蝶翅一般轻颤的眼睫,皆在勾动着他的心。 却不过一瞬,便兀自撤回目光,敛了思绪,再不敢瞧。 - 待至偏屋小院,李云辞行至台阶之外便止了步子。 正这时,院中的俞嬷嬷瞧见人回,随即上前见过王爷,又对贺瑶清福身,“王妃可用了晚膳不曾?” 贺瑶清微微摇了头,只道还不曾。 俞嬷嬷忙转身吩咐仆妇们去备。 原至此,李云辞便要回书房了,只贺瑶清瞧着他那般神思殆矣的模样,脱口而出。 “王爷今日可是还不曾用晚膳?” 李云辞步子一顿,侧过身望向贺瑶清,还不及有应,贺瑶清已脱口而出。 “不若在我这处用一口罢。” 李云辞心神摇曳,他合该拒绝的,可他却妄想溺毙在她的吴侬软语里,哪怕听她多与他说几句话也好…… 李云辞微微颔首,贺瑶清便将他引至偏屋内。 望着熟悉的桌子,还有桌上摆着的早已换了的一套茶盏,李云辞心下又是一默。 他自然记得,二人曾在这处闹了好生大的不快,他是如何对她,历历在目。 那厢贺瑶清入内,亦是瞧出了一丝不自在,遂佯装瞧了瞧外头的月色,“不若去院中的凉亭用罢,外头亭台水榭,风景亦好。” 见着李云辞应声,便引着他去往院中的凉亭。 不多时,俞嬷嬷便来布膳了,却不仅仅拿了吃食,竟还拿了一壶酒水。 “婢瞧着入了秋,怕夜风凉,便拿了一壶酒,暖暖身子也好啊。” 说罢,便退去了。 俞嬷嬷惯是个鉴貌辨色之人,复遣散了一旁候着的仆妇女使。 至此,院中夜阑人静,只余一月二影徘徊。 - 贺瑶清默不作声地替李云辞布膳,可李云辞一口都不曾用,默了半晌,便见他径直去端那酒壶,兀自倒了一盏,仰面一饮而尽。 一杯尽,随即便要再倒,贺瑶清不知他今天与李宥是如何说的,一时不敢相拦。 李云辞喝过几盏,轻抿了唇口,哑声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去金陵城了。” 闻言,贺瑶清心下一顿,先头松怔的神经眼下又被勒紧,她险些忘了,李云辞是从去金陵城的半道上赶回来的,圣命还在,他仍是要去的。 先头的担忧又浮上心头,只吞吞吐吐的最后只说得出一句“明日何时启程?” 李云辞眼帘微掀,朝贺瑶清望去,轻启唇口,“辰时。” 贺瑶清嗯了一声,便再不作声了。 瞧着贺瑶清噤若寒蝉的模样,一时轻笑出声,却不过一瞬,又默了下来。 顿了顿心神,复道。 “你于雍州城之大恩,我还不曾谢过……” 说罢,缓缓站起身,身形却略有不稳,继而抬了臂膀,倒似要朝贺瑶清敛衽行礼一般。 贺瑶清见状,慌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轻笑着胡乱道,“王爷忘了?前儿王爷于我亦是有大恩的,此番便两讫了罢。” 语毕,李云辞的臂膀倏地一僵,随即唇边微微勾起,呢喃道。 “两讫……” 声音低沉又颓然。 倒教贺瑶清犹如虚堂悬镜一般。 李云辞低垂着眉眼,只月影下的眸色黯淡无光。 贺瑶清不知晓眼下他这般作态又是为何,故而不知从何处再劝,只见他酒盏一杯一杯得满,情凄意切不知所为,便干脆兀自放了碗筷,与他一道喝了起来。 李云辞挑了眉眼望着她,倒不曾出手相拦。 雍州城的酒水较金陵城的辛辣好些,后劲更足。 几杯下肚,再被夜风一吹,贺瑶清已有些头昏脑涨。 原醉酒之人如何会说自己醉了?身形已有些轻晃,一手支着螓首,秋瞳迷离,望着李云辞一杯接着一杯饮着,倒似是在喝水。 一壶尽,李云辞又要伸手去拿另一壶。 贺瑶清下意识抬手将李云辞的手轻轻按住,勾起唇角轻笑道,“王爷怎得吃酒还如牛饮一般。” 细滑如柔荑的一双玉手置于他手背之上,冰凉的指尖轻叩在他的尾指处,和着夜风的凉意一道沁入他的肺腑,他眼下心尖如有火撩,那点子凉意却不曾将火烧之感扑灭,反倒似凭白扇了一道风,不过一瞬,更教他心神翩浮。 李云辞顺着玉腕藕臂向贺瑶清望去,见她螓首轻晃着,醉眼迷离,胸膛因着唿吸缓缓起伏着,细白的脖颈之处那内衫好似不曾叩好,将内里待人捧掬的小山巍峨迤逦春色拂得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