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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宁却站在好友的立场上泼陶溪和冷水,一句“你还是这么理想主义”多少让陶溪和的一腔热血洒出来几滴。 陶溪和有个小毛病,情绪一激动,表达会卡壳,明明脑子里逻辑清晰,可是观点说出口时偏就没有那么流畅。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很少在双方出现分歧时扮演一个辩解的角色,久而久之,就纵容自己成为一个佛系的不愿意“吵架”的人。 现在遇到孟君宁这种高中时期就在辩论队泡着,大一刚入校时就能用地道的“英伦思维”舌战一群英国本地学生的超级学霸,她争论起来更加费劲。 孟君宁又一击致命:“学姐,你费尽心力给我洗脑,倒不如给我分享一下你前三次失败的经验教训。” 陶溪和沉默了。她心知跟这人上纲上线讲理论,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沮丧道:“我发过邮件给你的,分析了我的失败原因,足足有一万字,想向你求助,可你没有回复。 ” “什么时候?”孟君宁立马登陆自己的邮箱。 陶溪和的确在半年前某个深夜给他发过邮件。他捋了捋时间线,那段日子他刚结束赞比亚的一段支教之旅,正给自己放大假,陶溪和的邮件发在他的工作邮箱,他没看到也实属正常。 “我今晚回去就看,看完我再跟你聊。”他承诺道。 “好。”陶溪和又叹口气,“不过过去的经验对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没有具体的指导意义了,顶多对我起到鼓舞作用,我们的社会现状和女性生存现状和在英的华人女性不同。” 团队成立初期,她和几个同胞为在英生活的底层华人女性做心理和法律援助,很幸运,在他们的努力下,有过两个成功案例。但发达国家整体大环境比国内友好,给她们这个稚嫩的学生公益组织营造了一种虚幻的精神假象。后来当公益无法带来获利,她们又遭受英国本土文化冲击,几个小伙伴理念上出现分歧,团队很快分崩离析。 孟君宁参加过众多国际公益组织,大到灾难救援,小到保护生态环境,他的经验原本足以支撑他给陶溪和做军师,奈何陶溪和涉及的领域是华人女性权益。 女性权益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敏感话题。如果说陶溪和在一个开放的西方国度,在法律制度相对完善,社会资源与福利分配相对公平的大环境里,为一帮多少受过西方开放思想熏陶的华人女性打过艰难的胜仗,那么同样的案例放在国内,同等条件下,胜率是大大降低的。 孟君宁的担忧,一方面在大环境,另一方面,是陶溪和现阶段仍未明确团队发展模式,她对要做的事情充满热忱,可一谈到获利,她的想法就偏理想化。 民间个人团体跟有资源和资本支撑的主流公益组织,区别就在于经营模式。这一点陶溪和还在摸索中。 当然,她清楚地认知到,她过去那种自掏腰包,或是让她那几个人“傻”钱多的哥哥填她理想主义的坑的行为今后是不可取的了。 她原本有心想做一点知识付费和咨询付费,但实施起来也很困难,国内现有平台关于网络直播的尺度都卡得很紧,她的小团队曾试过一期,话题稍微有点尖锐,结果遭到封号。 而单纯的咨询付费,对于消费者所看重的权威性,她们团队人员的资质尚且还达不到。 她又不想随大流,做某种意义上的“精神领袖”,用煽动性言论博眼球。于是乎,团队的整体进度就这样卡住了。 “不过君宁,即便现状是这样,我还是很有信心。因为我们中国的女性,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女孩子,思维思想真的跟之前不同了,我们比从前更加独立更加自信更加团结。还有一些女孩子,她们非常勇敢……”被迫“争论”了几个点后,陶溪和像在给自己打气。 孟君宁见陶溪和言语有些激动,语气放软:“好了啦学姐,我说这些不是要真的泼你冷水,你说的这些我也都赞同……” 陶溪和却笑笑:“我倒是喜欢被泼冷水的感觉,况且我这几年挨过的冷水何其多,哪里差你这一瓢。” 为缓和气氛,一直旁听两人“打辩论”的孟君好突然说想喝奶茶,让孟君宁去跑腿。 陶溪和没领悟孟君好的意思,想着孟君宁并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奶茶店,便自告奋勇。 病房里本来温度就高,陶溪和又情绪激动了半晌,出门时脸颊略带红晕。 她刚迈出门几步,孟君宁追出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一起去吧。” 正经时刻,孟君宁是一板一眼的良师益友,可不正经时刻,他就又变成爱撒娇爱求关注的软萌小学弟。 陶溪和仍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我倒是对你提的几个案例很感兴趣,比如美国新泽西十五个单亲mama建立的爱心互助站和印尼三个被侵犯的女孩子做的那个什么心灵会,你给我讲讲吧。” “现在我们不聊这些了好不好,聊一下午了。” “讲吧讲吧,你要是不讲,我还得自己去啃资料。” “那你求我。” “求你求你,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 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陶溪和的脸还是红着的。正准备去通知孟君好出院事宜的季医生就这样跟这两人碰上了。 “Hi,季医生。”孟君宁自来熟般地跟季霆打了个招呼,抬起来的是搂着陶溪和的那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