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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失败,雷劫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猛烈,千钧之力磅礴无涯,比任何一次都难捱。全身修为被封,连个食人生气的小妖怪都敢把恶心的藤蔓往他身上缠。 不知道为什么,他被裹在藤蔓内后,气势汹汹的天雷开始无头乱窜,一直在外面徘徊,时限将至,雷声一次比一次小。 这树藤似乎能隔绝他身上的气息。 甚好,等他恢复修为,拿这树藤精做个椅子,是它八辈子修来的荣幸。 天雷虽然快消散,但他知道自己情况不妙,人族躯体太孱弱了。 堂堂一代魔君,死的时候居然是个弱小的人类模样。 想到这里,奚飞白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然而他吐到一半,感觉一只柔软的手把他扶了起来,背后靠上一个温热的身躯,一股沁凉的生息包围住他,是扶着他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他浑身被雷劫震碎的五脏六腑,钻心入肺的烧灼感竟然奇异地都平息了下来。 树藤精? 奚飞白有点贪恋那个气息,决定还是拿这小精怪做个榻子更好,然而下一秒,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腮帮子,随即一口又腥又苦的东西灌进了他嘴里。 奚飞白:放肆!老子…… 魔君大人一个念头没转完,嘴里被咕噜咕噜连灌下一海碗的苦水,差点被呛到窒息,要是他还有力气,必定把那只卡在他嘴边的碗咬碎。 虎落平阳被犬欺。 树藤还是烧了吧,一了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奚飞白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但好歹不是硌人的树藤了。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萦绕着那股沁凉的气息,还有一点柔软的触感,他垂眼看过去,发现床边趴着个人,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一段白藕般修长的脖颈。 这树藤居然还修出完整的人形了。 奚飞白扯到胸腔,痛得动作一滞,闷声咳嗽起来。 随着他手指的牵动,床边的树藤精动了动,慢慢坐了起来,她的手指还搭在他指尖,眼神懵懵的,一张小而白皙的瓜子脸,深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半点跟树藤沾不上关系。 倒像是只小动物修成的精怪。 可她身上的气息…… 路问妍迷糊了一会儿,眼神终于对了焦,发现床上倒霉催的战损美人醒了,睁着一双漆黑到浓稠的眸子,正在用虚弱的眼神看着自己,嘴边刚擦掉的血丝又溢了出来。 救命啊!这脆弱感绝了! 战损美人,YYDS! “你醒了?”路问妍眨了眨眼睛,对美人说话轻言细语,怕声音大了把他吹跑,“有没有感觉好点?” “过来。”战损美人哑着嗓子说。 “……啊?”路问妍有点懵,怎么答非所问的。 “叫你过来。”美人有点不耐烦,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路问妍怕他一动又吐血,连忙凑上前去扶他,没想到战损美人看着虚弱,力气还是很大的,攥着她的手猛地一扯,路问妍猝不及防扑到了他怀里。 奚飞白把人搂在怀里,按住要挣扎的身躯,凑到对方脖颈间将唇贴上了白玉般的肌肤,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舒服了。 不是他的错觉,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剧痛缓了下来,对方身上丝丝缕缕的声息像是流动的水,不仅平息了他被雷劫灼烧的神魂,连经脉中长久以来流窜的炎息都暂时停止了躁动。 他还没吸第二口,怀里的人一掌推开他,连滚带爬的退开了。 “你干干干干什么!!”路问妍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悚地一口气退到了墙边。 奚飞白有些遗憾的回味了一下,靠在床头捏了捏手指,晦暗不明的看着路问妍,刚才她退开的时候露出了腰带上的木牌,那东西他认得,人族仙门门派的通行令。 她不是什么小精怪,是个仙门弟子。 不过资质平庸,身上一点灵力都探不到。 他现在不能暴露身份,这些自称的正派人士烦得很,要是被人族妖族知道魔族的圣君变成了人类,在他修为恢复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至于这位仙门小弟子,性格咋咋呼呼的,不知道杀了之后身上那奇特的气息还在不在…… 路问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倒是没觉得自己被轻薄了,而是在认真思考这个世界有没有吸血鬼这个物种,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换着法子杀了好几次,当然,前提是魔君举得起手。 四肢百骸灼烧神魂的疼痛再次漫上来,奚飞白咽下喉咙间一口血沫,决定先把人抓过来抱着再说,杀不杀的慢慢考虑。他勉强站起身,刚迈了一步,一支藤蔓不知道从哪里伸了出来,缠着他的脚把他定在了原地。 窗外爬进来一个手短腿短的绿脑袋,真正的树藤精怒气冲冲出现了:“你干什么!仙子jiejie是我的!” 说着四肢并用爬到了路问妍的怀里。 路问妍揪着树藤精脑袋上的小花花,阻止他树懒一样的行为:“谁是你的!你给我下去,再吸生气我收了你!” 树藤精可怜巴巴大哭起来。 奚飞白被吵的脑仁疼。 如果没受伤,他已经一把业火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绿东西烧了,聒噪。 外面骤然响起一声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