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安全组长留下来负责保护蒋星和聂雪凡,实则是监视。

    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眉头紧皱,不理解聂雪凡为什么跪在那儿喝蒋星剩下的粥。

    难道这两个人之前认识?蒋星骗了他?

    然而机组医生得出的结果没有疑点,景女士确实是突发心脏病去世。

    她的药放在座位上,发病时无力打开卫生间的锁,只能在那儿渐渐发冷,停止呼吸。

    一切,都很正常。

    他盯着聂雪凡走神。

    那个年轻男人感受到他的目光,下一秒做出的行为简直让他心神俱震。

    聂雪凡擦干净嘴巴,亲了口蒋星的手心。

    他又挨了一掌,这回被打得稍稍歪过头,恰好与安全组长对上视线。

    聂雪凡露出个笑。

    安全组长退役转业前身经百战,这一瞬几乎绷不住表情。

    他心中隐隐浮起一个荒诞的猜测。

    聂雪凡偷溜进头等舱,根本不是为了策划什么危险行动,仅仅是为了蒋医生。

    组长认识蒋星,毕竟是国内最著名的牙科医生之一,年纪轻轻就留学归国,口碑极好。

    越洋航班正是要把他送回学校所在的城市,参加两百周年杰出校友会。

    不顾有外人在场,聂雪凡抓住蒋星手腕,故作心疼地蹭他伤口,却只把本就崩开的伤弄得更重。

    对不起蒋医生,聂雪凡眼中闪着光,我今天第三次把事情搞砸了。

    第三次?

    他之前还搞砸了什么?

    蒋星冷淡地看着他,任由他像小狗一样抱着手。

    割伤蒋星算一次,现在算一次。

    还有呢?

    组长终于忍无可忍,咳嗽着劝道:聂先生,飞机随时可能出现颠簸,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聂雪凡目光灼灼地望着蒋星。

    蒋星:坐回去。

    那你告诉我名字嘛。

    组长听在耳里,意识到聂雪凡是真的不认识蒋星。

    一个小时。蒋星说。

    聂雪凡不解其意。

    你安静一个小时,我就告诉你。

    俊美无俦的医生轻声道。修长食指竖在唇间。

    他本该是冷漠遥远的,此时近乎哄骗的语气,霎时将他拉回尘世。

    之前的他令人仰望,这一刻,却仿佛在诱人亲吻。

    聂雪凡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脱去疯疯癫癫的外表,他其实是个稚嫩的年轻人。眉眼浓黑,鼻梁高挺,几乎符合所有人对于大学校草的幻想。

    蒋星放平座椅,也不处理手心伤势,勾了勾聂雪凡下巴。

    回去。

    这一次聂雪凡很听话地坐了回去,视线却一直黏在蒋星身上。

    不再是之前纯粹一时兴起的疯,而是上上下下来回打量蒋星,目光惊异。

    组长犹豫片刻,道:蒋先生。手没关系吗?

    那可是做手术的手啊。

    嗯。蒋星熄灭头顶的阅读灯,盖上毯子入睡。

    安全组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的视线终于挪开。

    蒋星借着毯子掩盖,不动声色地在座位缝隙中摸索。

    很快,他摸到了一把冰冷的刀。

    就在自己身侧,只要他起身,衣服下摆就会把它带到地上,然后被工作人员看见。

    蒋星睁开眼,与聂雪凡撞个正着。

    年轻人眨眨眼,仿佛在说我很安静啊。

    十几分钟后,安全组长按住耳麦,突然起身走进隔断间。

    蒋星被轻微关门声吵醒,抬头见聂雪凡正在撕杂志,是蒋星蹭过血的那一本,表情愤愤。

    蒋星:你在做什么。

    聂雪凡像是突然被吓着了,手一抖,碎纸片撒了一地。

    之前那个拿着刀伤害蒋星的人简直不像是他了。

    他牢牢闭着嘴,摇头不语。

    过来。

    蒋星撑起身体,手心还有点渗血。这具身体对疼痛非常钝感。

    聂雪凡跑过来,期待地望着他。

    蒋星没说名字,而是握着餐刀轻拍聂雪凡脸颊。

    刀刃映出聂雪凡疯癫痴狂的双眼。

    为什么放在我这里。

    聂雪凡毫不慌张,笑说:为什么不说是我。

    是你什么?

    聂雪凡眼底跳动着过分复杂的情绪,笑意更甚:为什么,不说是我割伤了你,不说是我的刀。

    你怎么带上来的。蒋星问。

    不是带的。聂雪凡狡黠地笑,是从餐厅拿到的。你们头等舱专供。

    正如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贵宾舱,偷一把餐刀也并不奇怪。

    蒋星的问题已经结束了,他把餐刀插回聂雪凡口袋里,知道了。

    聂雪凡缓缓摩挲着刀柄,笑意温柔:蒋医生真好。

    您这样的人,竟然愿意跟我合谋。

    犯了罪,才叫合谋。蒋星语气淡淡。

    景女士的死和聂雪凡无关。尽管聂雪凡一举一动都在往自己身上揽嫌疑,但蒋星知道他不是凶手。

    聂雪凡歪头想了想:您说得对。

    他在那儿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嘴里哼着蹩脚的旋律。

    属于一听就知道从没学过唱歌,甚至比外行人都不如。

    很耳熟。蒋星瞥了他一眼。

    聂雪凡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蒋医生没听过吗?这可是我们小学那会儿的大火曲目。

    他放低声音:是一位女歌手唱的哦,不过我们不能提她的名字。

    【噗 伏地魔吗】

    【救命,我没看原著,已经晕了QAQ】

    【原著能吃? 看星星谈恋爱比较香】

    聂雪凡:她当年超级红的!出专辑第一天就卖了上万张!那时候连智能手机都没有。

    他比划着,我们用mp3,这样的,蒋医生知道吗?

    她成名后一直赞助孤儿院和失怙儿童,口碑很好。还收了一个小孩当学生,好多人夸运气真好,以后就逆天改命啦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聂雪凡有些烦恼的模样,她的歌被强制下架,所有未售出的专辑统一回收销毁。粉丝都疯了。

    他们在线下聚会,大吐苦水。咒骂公司毁了他们的歌后。可是网上不能出现她的名字,缩写和绰号也一样。

    太可惜了。聂雪凡又哼了一段歌,难听到蒋星都记不起原唱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大段废话。

    对了,还有一点特别遗憾。

    她从来都没开过演唱会,也没去其他歌手的舞台客串过。就连选秀节目,她也只接受坐在隔音房里录制。可那是歌唱啊,多来两回人家自然不请她了。

    蒋星无趣地偏开头,静静看着雨珠滑落。

    聂雪凡:蒋医生,你都没有娱乐活动的吗?听歌?唱歌?

    蒋星:你该回去了。

    聂雪凡不走,手上又连比带划,餐刀大大咧咧地露出刀柄。

    隔断间响起动静。

    蒋星眯起眼要去挡住餐刀,而聂雪凡动作更快。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蒋星,自己坐到位置上。

    蒋星跨坐在他怀里,就算刚才那么大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

    组长关门的动作一顿。

    聂雪凡黏黏糊糊地抱着蒋星,胡乱地亲他咽喉,尖牙玩闹般啃咬肌肤。他下口没轻没重,很快就弄得一团糟,杂乱红印交织。

    蒋星皱眉,扬起喉咙如同受死的圣徒。他试图扯聂雪凡的头发让他离开,然而痛似乎只让青年更加激动。

    舱内的空气变得诡丽迷乱。

    组长大受震撼,连紧张都忘了。

    聂雪凡的力气大得惊人,蒋星扯不开他,只能用冰冷眼神警告组长不要继续看。

    要害落在聂雪凡手中,他不知道自己眼中已是水光一片,毫无威慑力。

    虽然他的表情依然那么不可侵犯。

    组长低下头,对面前的闹剧保持沉默。

    他看着鞋尖,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人情味的旁观者。

    他内心暗暗决定,如果蒋星向他求救,哪怕是不知道真假的一句半句,他也要立刻上去拉开聂雪凡。

    然而他始终没能等到。

    聂雪凡发出小兽兴奋的呜咽声,含含糊糊地喊着:蒋医生

    青年手长脚长,八爪鱼那样禁锢住猎物,蒋星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是有的。

    蒋星握住刀柄,垂首与聂雪凡对视。

    冰冷的刀刃隔着青年的衬衫,只要用力,这条坏狗就会痛叫着滚下去。

    年轻人眼中满是期待,身体微微颤抖。

    期待自己捅他一刀?

    蒋星垂下眼帘,替他把餐刀塞进衣服内袋。

    聂雪凡发现他的动作,眼中的感激几乎要有几分真心了。

    蒋医生

    蒋星用力扯住他头发,青年被迫昂首。

    冰冷的医生低下头,吻了他。

    蒋医生,双唇分开,青年轻声笑语,现在我们百分百是合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训犬实录》

    第53章 航班诡影2 训狗

    蒋星冷漠得不像刚与人接过吻。

    回你自己座位。他起身,慢条斯理按平衣服褶皱。

    即便是以弱势姿态从聂雪凡腿上下来,他也丝毫不见狼狈。

    反而是聂雪凡捞了把空气,徒然无功。

    安全组长松了口气。

    不用做低头族了。

    聂雪凡不肯。他双手捂住guntang后颈,双目明亮,名字呢?

    你没做到。蒋星轻点嘴唇,毫无旖.旎暗示,和做手术的指令没有区别,一个小时。

    聂雪凡脸色阴沉下来,就在蒋星以为他又要发疯时,年轻人慢吞吞地站起身,低头说:蒋医生故意的,诱.惑我犯错。

    蒋星不置可否。

    主人天生能正大光明违反与狗狗的约定,更何况聂雪凡确实没做到。

    蒋星对安全组长轻轻颔首:我要去洗手间。

    头等舱专用的洗手间有人丧命,刚刚已经锁上了。

    组长道:好,您打算去二楼?还是一层机尾?

    二楼,商务舱。

    这架飞机的一层机头为头等舱,二层机头则为商务舱。蒋星并不愿意穿过整个机身。

    他讨厌人多的环境。

    组长道:蒋先生,很抱歉。二层商务舱正在维护中,本次飞行过程中不开放。

    见蒋星皱眉,他急忙补充道:二楼楼梯口有备用洗手间,您可以去那个。

    好。

    聂雪凡一听,说:我也去。

    组长迟疑片刻,颔首:好,我陪您一起。

    两人一起去,一旦出事,组长要面临一打二的局面。不过他相信蒋星。

    他曾经看过报道,蒋星与归国的医学院同学一起成立基金会,免费为偏远山区的留守儿童解决双排牙、臼齿等问题。

    基金会每年还有额外预算,确保资助地区的每个小孩都能半年领一套牙刷牙膏。

    这样的人不会有坏心。

    至于私人感情问题,那就轮不到他置喙了。

    聂雪凡不满道:为什么他不用人陪?

    机组人员并未对聂雪凡直言他有杀人嫌疑。

    组长:聂先生,我只是怕你们找不到。

    哦。聂雪凡又坐回去,笑说,那我一会儿再自己去,你陪蒋医生吧。

    这他不善言辞,一时间有些窘迫,下意识看向蒋星。

    蒋星轻转腕表,语气不耐:来。

    好吧。聂雪凡三两步走到他身边,试图去抓蒋星的手,一起去。

    然而蒋星轻轻侧身,避开了他,目不斜视地向楼梯走去。

    聂雪凡的手缓缓落回身侧,神情莫测。

    他挡在路中间,组长试探轻咳:聂先生,走吗?

    聂雪凡没答话,立刻又挂上笑容,紧紧跟在蒋星身后。

    蒋星看人很准,聂雪凡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甚至接近一米九。亦步亦趋跟在蒋星身后的画面十分滑稽。

    年轻人一直对蒋星说话,停不下来。而蒋星根本不看他一眼,甚至连应付的语气词都没有。

    组长尴尬地挠挠头。感觉自己真是老了,怎么也不理解为啥有人会第一次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吧?就搁座位上又亲又抱的,等亲完又变回了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守在头等舱门处的乘务员微微躬身,目光紧紧跟随着聂雪凡高大背影。

    她挨了骂,说上班走神,没注意客人串舱。心里委屈极了,她明明一直在这里,除了偶尔打个哈欠,根本没有走神。

    聂雪凡那么大个人,怎么就溜进去了?

    乘务员百思不得其解。

    经济舱前果然也拉上了帘子,挡住通往二层的视线。

    上完楼梯前方就是商务舱,此时大门紧闭。

    组长指了指身后,蒋先生,这边。

    挨着医务室的就是备用洗手间。

    聂雪凡得不到回应,靠在二楼围栏那儿无聊地踢着脚尖。

    他一举一动有种天然的稚嫩感。与高大帅气的外表大相径庭。

    门锁是绿色。蒋星推开走了进去。

    他反手锁上门,抬头正好直面亮着灯带的镜子。

    刹那间,他瞳孔收缩,心跳骤然一空。

    *

    组长看不懂聂蒋二人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抱着打探关系查找疑点的目的,询问道:聂先生与蒋先生之前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