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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嘉秧还不放过打印机,说:“叔叔插电。” 小脸医生笑着把病历打印出来,上面写:会说7、8个字短句,人称代词还不会用;眼神对视偏少;语言较少,内容刻板。 “进步还算不错,那、回去继续坚持上课。” 徐方亭问出沉积心底的疑问:“医生,那他这样的情况,上全天幼儿园应该没问题吧?” 小脸医生笑道:“上幼儿园没什么难度,主要看看以后能不能上普小……” 徐方亭回头寻找谈韵之的眼神,像腰酸寻找靠背一样自然,那边也回视她一眼,医生给的安慰效果似乎加倍了。 谈韵之问:“下一次评估是什么时候?” 小脸医生的笑容像戴在脸上,一直摘不下来,让人容易卸下防备:“下一次……现在三岁,下一次可以四岁再来,做一个智商评估,如果智商在70以上,就是高功能孤独症或者阿斯伯格综合征。” …… 两个人谢过医生,让谈嘉秧跟医生说拜拜,出了诊室门口等他上婴儿车。 谈韵之背包又推车,低声说:“应该不可能是阿斯吧,阿斯语言和智力都没明显障碍。” 徐方亭想了想,说:“郭神在讲座上说过,他见过一个阿斯是三岁之后才有语言,那是真天才,不是那种父母想要一个阿斯头衔,就把高功能说成阿斯,当做安慰剂。” 谈韵之说:“我感觉谈嘉秧也不笨,智力应该不会太差,至少是一个高功能。” 徐方亭说:“智力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来提升,郭神说的啊。” 后半句是,智力也会退化。像她一年没有密集学习,当初的课本知识已然遗忘不少。 “不管了,反正只是一个‘帽子’,”谈韵之出了行为发育专科的门,来到电梯间等电梯说,“高功能也好,阿斯也要,他都是谈嘉秧,特别难搞的小孩。” 徐方亭笑道:“也还好吧。” “我们准备去——” “又去坐鸭子船?” 谈韵之扯了扯嘴角,“那你说去哪里?” 他一个人可以到处疯玩,但要带上小孩,脑袋里立刻剩下一片荒漠。有时车马劳顿跑大老远,谈嘉秧还不给面子开心一下,效果不如在颐光春城楼下骑滑板车。 徐方亭也茫然:“你可是沁南土著……” 谈韵之思忖片刻,试探道:“你想去我学校逛一下吗?” 谈韵之这在邀请她参观他在家之外的生活,这是她向往却不曾了解的部分。 若是一个月前,徐方亭一定摇头,说没兴趣,这会那道复学之光随着积蓄又壮丽几分,她鬼使神差点头。 “好啊。” 第49章 不出半个小时,三人抵达沁南大学,帕拉梅拉停进某栋楼旁边的露天停车位。 沁南市还没正式入秋,今日天阴,空气稍闷,不算太热。 婴儿车上夹了充电小风扇,谈嘉秧歪着脑袋盯着看不出几扇的扇叶。 “手不能伸进去。”徐方亭叮嘱道。 谈韵之从副驾拎出背包,甩上肩头关好车门,然后自然握住婴儿车的把手。 徐方亭看了看,说:“要不我来背包?” 谈韵之蹙了下眉头,说:“干什么?” “分担重量啊,”徐方亭摊开两只手,“不然我两手空空。” “省省吧。” 说罢,谈韵之用寻常气力往外推婴儿车,但停车坪的植草格跟他作对,车轮卡了一下。 徐方亭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说吧,需要我帮忙。 谈韵之鼻子溢出一个气音,双臂发劲,轮子滚过一排植草格,谈嘉秧两只小脚颠动起来,跟刚搁浅的鱼似的。 他继续往外推,谈嘉秧双脚跳呀跳,人也咔咔大笑。他推得越使劲,谈嘉秧笑得越开心,婴儿车眼看颠散架之时,终于出到外面平地上。 谈韵之扭头看她一眼,自得爬上月牙般的唇线。 徐方亭说:“那我就负责参观吧,这栋是什么楼?” 谈韵之说:“教学楼。” “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吗?” “……反正就是教学楼。” “……” 沁南大学有着一百多年的办学传统,这一片为新拓展校区,建筑风格与现代接轨,也是如此,这边停车位划分相对整齐,车尾充裕,谈韵之喜欢停车来这边,日常骑山地车穿梭校园。 徐方亭升上舟岸高中时,觉得校园环境比初中好太多,拥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而不是半个;如今漫步在别人的大学,又觉得高中那点地方狭窄不堪,不时能碰见眼熟的人。 这里仿佛是一个大型现代社区,周围路过全是陌生面孔,上课像远足,下课联系全靠互联网,环境宽阔而自由,人人过着相对独立的生活。 谈韵之给她介绍每一栋建筑,有些只知道一个名称,或者用途,自己也没进去过。 走了十来分钟,太阳似乎要从云层后露脸,光线比刚才强烈,两人双眼微眯,额角冒汗。 谈韵之忽然问:“你不打伞的吗?” 徐方亭手搭凉棚,看了下天空,说:“没下雨啊?” “不是,太阳伞,防晒,”谈韵之说,“我看好多女生出门都得打伞。” 徐方亭在农村长大,别说晴天打伞,有时雨天也懒得打,小学时跟着孟蝶穿拖鞋嘻嘻哈哈铲着水回家,也是那会黑得跟带泥胡萝卜同色,直到上初中后没太多时间在野外玩耍,才稍微白回人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