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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回狠一拍脑袋,早知道就该好好待着等宴绥回来,自己瞎跑干什么,如今哪哪儿都分不清,又要待何时才能寻到人。 颓然地立在大街中央,她想的却是宴绥,担心他回来见不到自己会着急,便把周遭的环境忽略得干干净净。 两架的大马车疾驰而来,车夫高喊着挥退众人,鞭子甩在马匹身上,远远就听“啪”的一声,街上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忙推搡着挤到一边。 只有嘉回还愣在原地,直到骏马扬起的蹄子快要落到身前,她才总算神魂归位,接着便被眼前的一幕吓立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赶在车夫悬崖勒马的最后一刻,嘉回被一双手从旁掐住,再猛力一拽带进人堆,她几乎是站立不稳地往地上栽去,耳边充斥着众人的叹息声,再然后是车夫挥着鞭子气喘吁吁的怒骂声。 她心跳得快要抑制不住,良久后缓缓抬眸,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清俊的笑脸。 男子半跪在她面前,轻声说:“姑娘没事吧,方才事出紧急,我亦没做多想就直接上前,想来有所唐突,我在此给你道个歉。” “无碍。”嘉回拍拍胸脯站起,长吐口气,喃喃道:“多谢郎君。”她避嫌地从他臂间抽回手,后退在侧,似乎还没有从莫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举手之劳而已。”男子笑着说,见嘉回身边没有旁人,又问道:“姑娘是一个人出来的?” 这让嘉回怎么回答,若说是一个人,那万一被什么地痞流氓盯上,可要说不是一个人,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也不见人来救,前后都矛盾,她只是苦涩地摇摇头,不欲与他再说,轻轻福了福身子,打算走回原路。 男子上前拦住她,“姑娘是否与家人走散,不如告知于我,我对城中还算熟悉,许是能帮你找到回家的路。” “多谢郎君好意,我记得回去该怎么走,不麻烦你多跑一趟了。”嘉回客气地回绝道。 男子还不死心,又说:“我叫林晋尧,是附近书院的学生,不知姑娘是?” 又是书院的学生,今日是撞了孔夫子的大运么,怎么接连都碰上了这些读书人。 嘉回颦眉未答,不知他是真的好心还是另有所图。 林晋尧羞赧一笑,解释道:“今日遇见,也算是一桩缘分,所以斗胆问问姑娘的芳名,来日若有机会,可以……可以入府拜见。” “普通百姓,没有背景,不足以让郎君记挂。”嘉回微微颔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我还有事,就不与你多言了。” 只觉告诉她,不能再与眼前的男子墨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拦住一位女子,口口声声还道什么缘分,这分明不是一位有着教识涵养的读书人该说的话,他不顾及周遭人的看法,难道还会在乎她的名声不成。 嘉回说完就要走,林晋尧自是还想着纠缠一番,却见对面来了个脸色不善之人,他定晴一看,马上慌了神,唯恐在嘉回面前漏了陷,忙躲闪着退到拐角。 他自被赶出书院后便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睡觉喝花酒,就是闲逛溜街头。今天凑巧了上集来看看,就让他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美人,美人长得惹眼,且还明显落了单,这让他如何能不心动。 这下才兴奋地搓搓手,开展了一场“英雄”救美,不过对方的反应却没有如他料想那般感激涕零。 林晋尧自认为表现得温润儒雅,清冷有礼,但还是没有套出嘉回的芳名,他暗自咬咬牙,瞬间卸下了方才的伪装。 远处宴绥正挤过人堆,往嘉回那边靠去。 他神色慌张,目不斜视,甫一走近就大力揽住嘉回的肩膀,那边说了什么,林晋尧听不清楚,但他发现两人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宴绥他知道,是蓝绪身边的人,可这小娘子究竟又是何种身份…… 林晋尧来了兴趣,自顾摸着下巴开始沉思,他望向嘉回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嘴角勾起,垂涎欲滴,想要染指且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 从城西一路赶回来的宴绥,到了约定的地点没有瞧见嘉回,又听店里人说她早就出去,便连马儿都没牵就匆匆跑去找人。 大街小巷钻了无数次,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根本看不清,在最后一次压下心中的自责,孤注一掷往回走时,让他看到了嘉回。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无的幻影,这个偌大的场景中只能望见彼此,宴绥可以听见心跳的咚咚声,强烈又急促,仿佛要震破他的耳膜。 顾不上尊卑有别,他死命拽住嘉回的手腕,急切道:“怎么不在店里等我,到处乱跑,你可知我会担心!” 他喘着很重的粗气,眼尾泛着红,鼻翼不停地翕动,明明是关心的语气脱口而出却成了埋怨。 嘉回被他突然的样子吓住了,好半天后才瑟瑟道:“我是想来找你的,可是没找到你,我又迷路了,不好意思啊,宴绥,我可能是太糊涂了,下次不会了,你别着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说完轻松地笑了笑,见宴绥神色还是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又自顾敛起笑容,开始小心瞥着他的反应。 宴绥长长呼出一口气,极力稳住自己焦灼的心态,盯着面前的嘉回,疲惫道:“嗯,那便好。”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在此情此景下,又由不得他过多反应,虽然嘉回是被他的举止吓到了不敢说话,可他又何尝不是被她吓到难以自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