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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听到大太监尖声鸭嗓的传话后,大家还是惊喜欲狂,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跑着出来迎接。 荷月与明月更是喜极而泣,人还没走到跟前,泪已经夺眶而出。 “公主,你瘦了。”荷月哭丧着脸道:“都是奴婢们不好,没有随身侍奉,害得你受苦了。” “我身边又岂会缺差使之人。”嘉回把七夕拉到众人眼前,好脾气道:“一个小丫鬟,带回来就与你们一起干活了。” 嘉回笑笑,接着吩咐道:“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另外替我梳妆打扮,待会儿还得去面见圣上。” “是。”众丫鬟齐齐福身,然后各自退下。 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一时井然有序,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半个时辰后,嘉回已然梳洗穿戴完毕。 却为了赶时间,不等坐轿撵,带上荷月就直往建章宫奔去。 一路疾行加小跑,到达宫门口时,恰好碰到孙筌从里出来,满脸愁云惨淡的模样,看得嘉回心都纠在了一处。 她走近急道:“孙大人,里面如何了?阿耶说过什么,他可有生气?” “生气倒是没有,但情况也确实不太好。”孙筌叹了口气,拱手道:“圣上虽未直接判罪量刑,但对宴郎君还是存了些怪罪之意,不过有太子在,他大抵性命是能够保得住的,免不了会有一番皮rou之苦,但孰轻孰重,微臣也不好定夺,简短地复命完便退了出来。” “公主再急,也不妨先等等,没有传召入内,怕只是会激起圣上更大的怒气。”孙筌轻声提醒道。 嘉回知道梁文帝的脾气,虽从不对她动怒,但却爱把过错推到身边之人头上。 一是让她长记性,二是叫她明白不好好管住宫人的后果。 打小常乐殿里的丫鬟太监们就没少因为她受罪,轻则罚俸重则幽禁。 如果是平时她还能搏一搏去求情,但此事本就是她的不对,再多言只怕会惹得梁文帝更加不悦。 嘉回想到就有些头皮发麻,轻轻点了头,有礼道:“多谢大人告知,我便在此等等。” “如此甚好,公主明鉴,微臣便先行告退。”孙筌交代完后转身离去。 嘉回目送他走远,正欲跨过宫门之时,忽听正殿里头传来杯盏落地的哗啦声。 这是梁文帝发怒的前兆,她担心宴绥会因此受到为难,便熬不住内心的自责,冲破殿前宦官的阻拦,直往里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卡在这儿,明天就正式见家长了。 第七十六章 因为公主的身份,她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到内殿,但因没有通报就突然出现,惹得里头的三人皆是一怔,然后齐齐朝她看过来。 嘉回脚步倏地止住,迎上几人的视线,到嘴的问安都硬生生缩了回去。 殿内不知发生了什么,气氛很是压抑,嘉回不敢直视高位,只垂眸往近处扫了一眼,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宫人都已被清空,只余下元漾和宴绥垂手立于殿中,两人背脊挺直,神色不变,倒像是并未受到苛责。 嘉回突然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元漾身侧,双手平措至胸前,施施然行了个大礼,恭敬道:“儿臣给阿耶请安,阿耶万福。” 久违的问安响彻空荡大殿,梁文帝抬眼看向殿中立着的那抹倩影,瞳孔一缩,厉声道:“你的心中可还有朕这个阿耶。” 话音坠地,三人皆屏气凝息,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显得沉闷。 元漾拱手欲替嘉回解释,但身边之人早就快他一步,先行下跪俯身,忙道:“阿耶恕罪,都是我任性妄为,辜负了您的期望,这就回宫好好闭门思过,望阿耶能够宽宏大量,莫要怪罪旁人。” 元漾也紧随其上,就着嘉回的话,继续道:“圣上明鉴,事出有因,全是儿臣这个做兄长的不是,非但没有竭力遏制,还助其偷逃出宫,藐视宫规,实在当罚。” “嘉回年纪小,难免贪玩误事,可她品行善良,举止有度,对外也未曾失了半分皇家的体面,望圣上念及她往日的孝顺,网开一面,后果由儿臣独自承担。” 兄妹俩左一句右一句,听得梁文帝心里一阵血气上涌,倒不是因为元漾僭越的话语,而是心疼起面前的嘉回。 数月离宫的民间生活养就得她圆润的脸颊霎时消瘦了不少,往常裁剪合体的宫装如今也变得宽大了些许,整个人往地上一伏,更显单薄和孱弱。 到底是宠爱了多年的嫡亲女儿,梁文帝积郁许久的怒气早已在此刻消失殆尽,他用手指轻轻叩击着面前的桌案,良久,才无奈道:“还不快过来,让朕仔细看看!” 嘉回面上一喜,忙不迭地站起,往梁文帝的方向扑去,激动之余,还在迈过殿上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 “阿耶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害您担心了。”嘉回双眼含泪,哽咽着说。 梁文帝握过嘉回的手,把她把往自己跟前再拉近了些,叹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重复完这句话,细细摩挲起嘉回的腕部,那里皮rou包裹着骨骼,赫然没有多少重量。 “受苦了……在外这么久,过得可好?” 嘉回屈膝蹲在梁文帝身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轻声说:“阿耶不知,来回寥寥数月,我却已仿佛历经半生,各种酸甜苦辣皆尝尽,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了。原来书中所言千万字,真的不及亲身经历一二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