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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沈绾贞亲自带着绣菊几个丫鬟剪窗花,门扇窗扇都贴上,看着一团喜庆,绣房的人招呼取新衣裳,绣菊就同了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去针线房取。 不大工夫,三人各抱着一摞子衣裳回来,每人一身,主子的料子金贵,下人们衣裳料子也比平时的好,只是颜色不一样。 绣菊就让招呼丫鬟婆子各自领回自己的那身衣裳,又命小丫鬟把红笺、巧慧的送去。 二房人等都有了,独短了英姨娘和她的丫鬟尚香的,绣菊道:“针线房老早就做好了,可着人头做的,各人量了身量,英姨娘原来在庄子上,就没有她的份。” 巧珊撇撇嘴,“这就怨不得咱们,难不成为她特意做,如今快过年了,针线房那有闲工夫,各房针线活多。” 绾贞也没理会,送衣裳的小丫鬟把红笺和丫鬟玉儿的送过去,红笺问:“英姨娘的是送去了?” 那小丫鬟就说没有英姨娘的,红笺这个乐,故意穿上走出去,站在东厢房廊檐下,故意走来走去,尚香出来,正好看见,红笺得意地笑着道:“尚香,你主子的新衣裳得了吗?是什么颜色,若不中意,和我的调换一下。”说着,撩起衣襟,抖抖,“瞅这杏红颜色太艳了,我脸色穿不好。” 尚香站住,愣了下,低低道:“我家主子没得。” “怎么?是不是不舍得和我换,就说你家主子没有,府里人人都有,独你家主子没有?” 尚香没搭茬,转身进屋,脸上不好看,英姨娘发了两日烧,烧退,渐渐好了,小脸更小了,巴掌大,看着可怜,看眼尚香,“怎么了?” 尚香掩饰着,“没什么。” “你去问问,今冬的炭块实在不好烧,满屋子的烟,熏得人够呛,屋子里动手动脚的。” 英姨娘住的西面屋子,本来冬天就冷,炭在不好烧,冷得在屋里抄着手。 “主子还不知如今情势,说好听姨娘,连通房都赶不上,说了也没用。”尚香抱怨。 英姨娘瞅瞅她,狐疑道:“你是有事瞒着我。” 尚香料也瞒不住,若不说,英姨娘知道反怪她,就把府里发衣裳的事说了,还说连红笺和丫鬟都有。 英姨娘一听,本来身子刚好,发虚,气得晃了两晃,扶住炕沿,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忌讳沈绾贞,不敢去上房吵闹,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头晕,略躺了躺,方好些了,起来走动。 詹少庭过上房,想和沈绾贞商量家事,看沈绾贞带着丫鬟们正忙着,炕桌上摆满用大红纸剪的窗花,有喜鹊登梅,鱼戏莲,猴吃桃,等花卉图案。 绾贞手执剪刀,正剪着流云百福图案,刚巧剪着蝙蝠,詹少庭看着她细白手指,灵巧好看,足看了有一会,“爷喝茶。”直到巧珊端茶上来,他才醒悟,自己失态,接过茶盅子,忍不住又朝沈绾贞的手看了一眼,沈绾贞低头正聚精会神也没注意。 詹少庭负手走出去,沈绾贞只抬了下头,说了声,“巧珊送你家爷。”又低头忙活。 闲着无事,转去西偏院,才一进院,红笺的丫鬟玉儿先瞧见,赶上前,“二爷来了,红姑娘今早还念叨爷,可巧爷今儿就来了。” 詹少庭就不好直接往英姨娘屋子里去,便跟着玉儿朝东厢房走去。 刚走了两步,娇滴滴一声,“二爷,奴可把您盼来了。”英姨娘无意中从窗子里看见詹少庭进了院子,赶紧拉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顾不得头晕,看詹少庭正要跨进东厢廊子,忙招呼一声。 詹少庭不好往东厢房走,玉儿就眼瞅着二爷被英姨娘截了去西厢房。 英姨娘早想跟詹少庭诉苦,告沈绾贞一状,苦于找不到机会,总算等来詹少庭。 詹少庭一进门,扑面一股冷气,就看看地上火盆,“火盆子灭了,丫鬟怎么侍候的?” 见詹少庭责问,尚香赶紧上前拨火,又压上几块碳,屋子里温度才上来点。 英姨娘总算逮到机会,边侍候詹少庭脱了外面的大衣裳,边解说道:“碳不好,火燃不起来,今儿算好的,过年给两块好炭,往日不如这个。” 詹少庭坐在炕沿上,尚香帮他脱了靴子,“明儿我和你主母说一声,你现在这身子骨,冻着了不是闹着玩的。” “爷快别说,说多了,又像奴多事似的,奴如今连府里的奴才都不如,那还敢要求什么,有个地住的不错了。” 英姨娘委屈地低下头,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詹少庭皱眉,“这又是什么事?” 英姨娘眼圈红了,只作不敢说,詹少庭更纳闷了,问尚香:“你家姨娘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尚香见英姨娘暗中使了个眼色,便把节下发衣裳,没她主仆的事说了。 詹少庭对英姨娘去上房闹,本来不满,是以有些日子没来,这一过来,听到和看到的似英姨娘受了委屈,心想,看来错怪了她,是沈绾贞对英娘刻薄,令她受了委屈,才去上房讨个公道。 英姨娘偷看他脸色,知道话起了作用,又佯作胆小,不敢得罪沈绾贞,装可怜地央求,“爷千万别去问少夫人,惹少夫人更不待见婢妾。” 在说红笺的丫头玉儿赌气回屋,红笺问:“和谁生气?” “还不是那屋里的,本来二爷来这院,是要进主子屋子,被她看见,硬是给拦了去。玉儿嘴朝西厢房努了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