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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天”不同,月读尊是掌管夜晚的神明,祂一视同仁地对待着黑夜的所有生命,就算是曾经的“鬼”也如此。

    在意识到仅凭祂们的力量无法战胜现如今的鬼王后,祂决定将力量分给人类——拥有了超乎寻常力量的人类,便是现如今被称之为“异能者”的人群。

    只是事情总不会如预料那般发展,获得了力量的人类并没有如月读尊设想那般同仇敌忾,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类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主动投靠鬼王。

    初代的港口Mafia首领,便是其中的一员。

    以臣服于鬼王为交换,从鬼王的手中获得权力,鬼王慷慨地分给了港口Mafia半个横滨。港口Mafia的事务所大楼,是整个横滨里高度仅次于骸塞建筑群的大楼。

    这是鬼王的青睐和恩赐。

    鬼王极少踏出骸塞,港口Mafia的权力膨胀到了极致,“王城”之外的地区,几乎全部被握在了港口Mafia手中。

    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港口Mafia却换了好几任首领。初代首领过世后,继位的是他的私人医生森鸥外。然而森鸥外继位不到一年,首领的位置又换了一个人。

    现如今的首领太宰治,继任首领之位已经过了一年,却从未主动请见过鬼王。

    这仿佛是某种宣告,或者说无声的宣战——入内雀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港口Mafia的新任首领已经不愿再服从于她。

    “神明的世界过去了,妖怪的世界过去了,人类的世界也过去了……”入内雀轻声叹道:“‘鬼’的世界,什么时候会过去呢?”

    “不会过去的。”猗窝座说:“因为有您在。”

    入内雀闭上眼睛:“以前我也在,更久以前,天照和月读尚未诞生,伊邪那美和伊邪纳岐受命造成国土。而最初诞生的神,皆隐身于天地之间。”

    别天之神,不可视、不可知。

    她眺望远处的事务所大楼,像是在与谁遥遥相望,声音被风吹入猗窝座的耳中,“你送信过去的时候,新的首领有什么反应?”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会按时赴约,不会让您失望。”

    “失望,”入内雀回过头看着猗窝座,漫不经心地说:“单是你们,就已经让我失望得够多了。”

    猗窝座低下了头,他听到鬼王继续说:“天照、月读、七福神……我把力量分给你们是想让你们也成为我的力量,如果说每一次都要我亲自动手,那留着你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夹杂着暗色与阴凉,它轻柔地拂起鬼王的长发,鬼王的声音一如往常般轻缓。

    轻缓……而又充满危险。像是蛰伏着的毒蛇,在褪去看似迟钝与僵硬的伪装之前,它们的样子总是那么的无害。

    “万分抱歉。”

    猗窝座抬起了脸,“属下一定……”

    话未说完,鬼王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需要任何口头的承诺。”她说,“你得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听候您的吩咐。”

    鬼王金色的眸子微阖,她忽然问了猗窝座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横滨吗?”

    这里既不是当初她战胜天的地方,对她本身来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在打败了天之后,她却选择了这里作为“王都”。

    “属下不知。”

    入内雀顺着墙慢慢踱着,她穿越那些被困在这个房间几十上百年的“神”,对猗窝座说,“在一百年前,利用天照的力量,我进行了一次占卜。”

    入内雀本身只有看穿死亡的能力,但如果借助天的力量,便能看到更多的未来,以及过去。

    “在横滨的某处,会有一样东西出现。那是‘天’的遗留……不是天照,而是另一个‘天’。”

    那是天地始分之时生于高天原的诸神之始,别天之神——天之御中。

    祂所遗留的名为“书”的宝物,能够将写在上面的一切都化为现实。

    “我有一种预感,”入内雀道:“那样东西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尚未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们都一定要把它找到,然后带回来给我。”

    这是猗窝座第一次听闻它的存在,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候的入内雀还不是鬼之王,他们的王另有其人。

    上一位鬼王渴求着至臻的永生与不灭,他曾命令过他们寻找一样东西——一样没有人听过也没有人见过的东西。

    在找到那样东西以前,他就已经死去了。

    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瞬息,却也被入内雀通过细胞读取到了想法。

    她蹙了蹙眉头,神色间隐约流露出几分不悦,但最终也没有斥责什么,只是道:“退下吧,把童磨叫来。”

    第63章 番外

    猗窝座刚离开不久, 那扇尚未合拢的窗上便多出了一个人影。

    外面建筑群的灯光凝聚起来,取代了月亮作为照明的光源,蹲在窗柩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路延伸到了站在墙边的鬼王面前。

    来人脸上挂着天真无忧的笑容,语气轻快活泼, “听说您找我,王~”

    他的王瞥了他一眼, 无所动容:“我没让你从窗户进来。”

    童磨不甚在意地从窗柩上跳下来, 落在地板上,翻飞的黑色法衣拂起漂亮的弧度,轻盈得像是坠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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