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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视着面前的惨状, 发出了一声代表着好心情的轻笑。

    属于陌生男性的轻笑声第一时间就带起了“唰唰唰”地一片举枪声, 保镖警惕地用枪声与子弹飞快地覆盖了他此时所站立的召唤阵。

    没想到还有活口的乌丸莲耶沉着脸向那边看过去。

    黑发齐刘海meimei头的青年面带浅笑,让人联想到干涸血液的暗红色眼眸正中是怪异的爱心型亮红瞳孔。雪白的毛绒衫与黑色的休闲裤衬托出他异常清瘦的身形,看起来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但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青年,毫发无损地站在枪林弹雨中。

    从各种各样的枪口吐出的子弹卷携起阵阵热风,却连他的发尾与衣角都无法掀动半点。

    身材高挑的青年从召唤阵中缓缓走出,妄图阻拦他的人都被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掀飞出去, 最后只能绝望地放任他迎着子弹在动弹不得的乌丸莲耶面前站定。

    他像对待恋人一般温柔地用右手抚摸着老人那张苍老的面容。

    以他的眼眸为不算清晰的镜面,乌丸莲耶看到了自己的脸在变化着,被对方手指触碰的地方短暂恢复了年轻时的光滑,又因为手指的离去恢复了难看的老人斑以及褶皱。

    “被欲望支配的贪婪之人啊,作为你的所作所为成功取悦我主与我的奖赏,倘若你于此发誓,将灵魂与信仰尽数献予我主——便将你所期望的事物赐予你。”

    青年的嗓音低沉丝滑:

    “无论金钱、力量、权力,甚至是不老不死的永生……我主无所不能。”

    不老不死的永生。

    ——他梦寐以求的事物,现在就在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乌丸莲耶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死地抓住了心脏处的衣料,弄得整个上衣都褶皱了起来,瞳孔因为激动剧烈颤动着。

    “我起誓……”他死死地凝视着青年眼中自己的脸,痴迷地追随着青年的手指,追逐着自己刚刚才变得年轻又转瞬衰败下去的那一块块皮肤,“我起誓,我愿将信仰与灵魂尽数献予您的主。”

    如果不是担心冒犯到对方,他几乎想要丢弃尊严去亲吻青年的手指。

    “求主,将不老不死的永生赐予我。”

    青年露出喜悦的表情,将手指按在老人的眉心,嗓音含了糖般的甜腻:

    “我代替我主接受你的信仰与灵魂,井赐予你期望的事物。”

    乌丸莲耶全身衰老的皮肤就像一片片被剥落的墙漆,露出了肮脏油漆下方依然雪白的墙面。

    整个过程不存在任何痛苦,只有生命力慢慢充盈身体带来的、令人上瘾的满足感。

    短短数息之间,期颐之年的老人就在所有人面前变成了身强力壮的青年。

    “咕咚。”

    在这从茶茶站到乌丸莲耶面前开始就维持着死寂的房间里,吞咽口水的声音十分明显,但没有人会去管他是谁,他们只恨不得自己的头不能再低一些。

    “我的名字是茶茶。”青年将一朵红色山茶花插别在乌丸莲耶耳侧,语气缠绵的呢喃道,“为了不被收回这份恩赐,要继续努力地用混乱、恐慌,还有悲剧取悦我主与我呀,……乌丸莲耶。”

    凑近耳边将他的名字以暧昧的气音吐出,名叫茶茶的青年偏头亲吻了山茶的花瓣。

    “是。”

    乌丸莲耶应道。

    对他的识相感到十分满意,茶茶弯起唇角:“期待你的表现。”

    接着他施施然绕到乌丸莲耶的背后,环着他的双肩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用理所当然的被宠坏的小孩子的语气道:“帮我去准备一个住处,所有的配置都要是最好的。啊,对了,你手下的那个组织很有趣,借给我玩玩应该没问题吧。”

    说完,他又撒娇一样地补充:“放心啦,我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乌丸莲耶没有想过问他是怎么知道组织的事情,面对着这么超现实的存在,这种问题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只是看似无比谦卑地把头深深低了下去:“……是。”

    愿望被满足的茶茶立刻开心地笑起来,松开了环着乌丸莲耶双肩的手。

    察觉到乌丸莲耶被放开之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唇角上扬的弧度进一步扩大,笑得更开心了一些。

    心怀侥幸地挣扎吧。

    为我与我主献上更多取悦的戏码吧。

    自神明指尖垂下的脆弱蛛丝,一但伸手握住,就别想轻易松开。

    “以后拜托各位叫我Cider(苹果酒)。”茶茶态度和气地与在场的人商量着,上挑的尾音勾出句末的问号,“如果不小心叫错了一次的话,就麻烦下地狱去吧?”

    他的眼眸中糅杂着喜悦与恶意的兴味,一点点地划过周围那些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鼓动着的欲望一同隐藏起来的保镖们,看着他们的身躯因为被怪物盯上产生的寒意而不自觉地令人怜爱地颤抖。

    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颤抖地最厉害的那个女性身上,她的穿着打扮与其他的保镖都不同,站位看起来也比保镖们要高一等级。

    最重要的是,她心中对某种事物的恨意与欲望都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这个玩具好像比乌丸莲耶有趣多了呀。

    茶茶转瞬就接近她的身边,温柔地笑着用右手食指指节挑起了颤抖着的她的下巴,直直对上她已经因为掺杂着惊惧的渴望而逐渐涣散的瞳孔。他用左手慢条斯理地为她理顺被冷汗打湿的额发,无名指婚戒上的透明水晶玫瑰中隐隐流转着暗红色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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