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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过,独自作为异类走在人群当中会很寂寞,因此我不会阻止你增加同类——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会好好控制手下的鬼,不会让他们造更多杀孽的前提下。”

    产屋敷阳彦的表情十分凝重,月彦也明白自己的失误非常严重,是足以让家族因此断绝的程度,一个字都不敢说,低着头乖乖听训。看着月彦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明是弟弟,却让产屋敷阳彦看出了几分儿子的感觉,仔细一想自家孩子犯了错求原谅的后,可不就是月彦这副表情吗?

    “月彦,你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本来就不应该让别人来替你做决定,但是可以自主决定的代价,就是你要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原本我都安排好了,要是你坚决不承认自己搞砸了,今天就不用出这个门了,产屋敷家虽然不是顶级的贵族,但要在族地里无声无息地饲养一只鬼还是做得到的。”

    “兄长大人,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但是您也别开这么吓人的玩笑吧,我可是鬼啊!”月彦甚至亮出鬼爪子晃了晃,也不知道是自证的成份多一些,还是壮胆的成份多一些:“只要我想,哪哪有拦得住我的地方呢?”

    对此,产屋敷阳彦的回应是一声轻描淡写的:“呵。”

    随后月彦在接下来的一刻钟之内,不只一次“正好看到”产屋敷家的仆人们拖着以“箱”来计,源源不绝地紫藤花香——线香、棒香、盘香、塔香一应俱全,一箱接着一箱从兄弟俩谈话的屋外经过。

    这是要把吃人的鬼当成蚊子来熏死的cao作。

    在千年后的未来,这种气体有一种科学的代号,叫做PM2。5。

    月彦沉默地喝茶,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滴在茶几上晕出一滩深色的痕迹。

    当今天皇还崇尚佛教,觉得杀生残忍呢,这样养鬼就不残忍了吗?

    “就是这样,我组织了一只私兵来处理你那群不受控的鬼。”产屋敷阳彦喝完了最后一口茶,迈开脚步往宅院深处走去,示意月彦跟上:“你来跟他们讲讲‘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吧,嗯?”

    郁闷的情绪持续到月彦的目光落到那群“私兵”身上的瞬间,烟消云散。

    啊!那是怎么样赏心悦目的画面!

    那打从月彦在这个以病弱为美的平安时代出生以来,不停在追求的目标——结实的肌rou!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武士!

    看那一块块厚实的斜方肌、藏在衣袖下隐约可以看到优美线条的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

    月彦忍不住摀住胸口感受自己加速的心跳。他好了,真的好了。其实回家当个啃老啃兄族也是不错的啊,这福利,值了!

    “非常感谢各位愿意响应我的号召。”产屋敷阳彦首先开始对武士们讲话,不外乎是感谢他们愿意前来,承诺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并且对日渐严重的恶鬼之乱稍微做了些介绍,期间月彦已经点评过每一位剑士的体格,虽然距离月彦最欣赏的健美体型还有些差距,但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了。

    “那么,接下来就让这位来和‘鬼杀队’的各位具体说明‘鬼’为何物。”

    被推上前的时候月彦才猛然回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听了什么关键字。

    “等等,你说他们是什么队?”

    “鬼杀队啊,专门杀鬼的,简明易懂。”

    眼前肌rou的吸引力突然降低了一个档次。“嘶溜”地吸了下口水,月彦沉痛地对产屋敷阳彦投以谴责的目光——带着鬼王来指导斩鬼人杀鬼,不愧是能领导一个百年家族的大家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又有人扛着一大盒子的紫藤花涡卷香从门口经过。

    “好的各位,老师今天带大家认识一下‘鬼’这种生物,在稍后的讲课中如果有任何问题,在课程结束后会有给各位发问的时间,谢谢。”

    杀鬼诛心,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产屋敷阳彦潇洒的转身,弟弟固然有种种奇思妙想,但早些时候没有好好教导,必须要趁此机会好好导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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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杀队,何等了不起的组织啊!

    虽然才刚组织起来,但是看看这些人听讲时鸦雀无声的素质,看看他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意志力——哪怕月彦绘声绘色描述即使只剩下一根小指头都可以重新活过来的强大生命力,甚至忍痛剁了自己一截手指展示鬼的再生能力,这些武者也没有显露半分怯意。

    真不愧是产屋敷家精心挑选的人才。

    反过来想,为什么同一家出来的,自己怎么样都找不到这种优质人才呢?怀着这样的心情,月彦越是讲课越觉得自己好像连皮吃了一整篓的柠檬,又酸又涩又苦。

    更别提讲完课,鬼杀队众人还礼貌周到地向他致谢,表示收获颇丰。和他那群报仇之后挥挥衣袖说走就走的员工简直有天壤之别。武士当中有几位甚至用忐忑又期待的眼神直盯着月彦,一副想要开口又不敢僭越的表情让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月彦只能清了清嗓子,努力回想着教书先生高深莫测的模样,端起架子随意点了其中一位看起来有满腹疑问的武士:“刚才带着大家初步认识了‘鬼’这种生物,不知道这位同学对于杀鬼事业有什么想法或者疑问?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被点名的同学看着月彦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比鬼还要不可思议的生物,甚至隐隐带了点关爱之意。那一眼所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让月彦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对方忐忑地开口询问:“老师,这这真的可以随便问吗?会不会太冒犯了?”月彦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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