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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小丑。

    ——你害怕发现你喜欢暴力,你害怕明白你根本不想杀死你父母的凶手被关进监狱,你想他死,你想在那一晚对他开枪,亲手杀了他为父母报仇!然而你做不到,你他吗像个小孩一样什么都做不到!你只好当个义警,把所有罪犯当成那个凶手的替身!没有什么正义,你只是愤怒,你很悲伤,很幼稚,你是个被夺走了父母的男孩。所以你不敢杀我,你一旦杀死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你会发现你跟我一样——

    闭嘴,小丑!

    ——为什么不承认,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正义的、邪恶的、高尚的、低劣的……承认了有没有什么,没关系,大家都一样——

    闭嘴!闭嘴!闭嘴!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它端着一块湿淋淋的白布,扣在他的口鼻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嗓音:“尽力止住呼吸,我带你出去。”

    蝙蝠侠恍惚地抬起头,他看见穿着紫色燕尾服的疯子,站在他面前,咧开嘴,露出一个鲜红的冷笑。

    “小丑……?”

    -

    蝙蝠侠拖着哈莉往外走时,杰克就站在大门外。

    说来有点惭愧,他最开始没打算伸出援手。

    在他的潜意识中,蝙蝠侠一定会赢,他的智力和体能都是人类巅峰,还有韦恩集团的雄厚财力护体,各种高科技手段层出不穷。在他眼里,蝙蝠侠满级六神装,能跟他掐的大佬同样都是狠角色,疯起来连自己都打,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化学厂上班族,还是别掺和他们神仙打架比较好,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岂不是一切完蛋,他还想尽快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贪生怕死嘛,不丢人。

    然而当他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受伤的蝙蝠侠将面罩交给哈莉,还拖着哈莉一步步往外走的时候,他的心里不是滋味。

    蝙蝠侠是个充满悲剧色彩的英雄。

    别人以为他是黑暗,他是正义,他是法律,他是哥谭本身,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守在死去的父母尸体旁的小孩。而蝙蝠侠,是那个8岁孩子的梦。梦里漆黑的英雄从天而降,拯救了他和他的父母,然而现实无情地刺痛着他,于是他成为了那个英雄,他将守护所有像他一样的孩子。尽管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一直颇有争议,但杰克必须肯定的是,蝙蝠侠是个伟大、高尚的人。

    这也是蝙蝠侠的悲哀所在,归根结底,是童年的不幸给了他力量,让蝙蝠侠这个概念从痛苦中诞生。一旦布鲁斯·韦恩得到幸福,幸福也将从内部彻底瓦解他,使蝙蝠最终消失。蝙蝠侠的悲剧核心即是如此,他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然而他只能孤身一人。

    杰克很喜欢蝙蝠侠这个角色,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英雄。但他来到这里之后,他几乎没有把蝙蝠侠当成活生生的人看待,他看待他更像是面对单机游戏里的NPC,他点击“蝙蝠侠”,弹出对话框,走完了剧情,“蝙蝠侠”给了他两瓶药……他承认他一直是这么看待他的,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剧情会推进,故事得写下去,蝙蝠侠不会死,也不会输,那我进去折腾什么呢”。

    但是,但是。

    当他站在门前,看着黑色的英雄孤立无援,跌跌撞撞地拖着昏迷的哈莉,即使吸进的毒气会危及生命也要救下她的时候,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如果站在这的是小丑,他要么欢天喜地地把门一关,要么站在门口说风凉话,阴阳怪气地嘲笑蝙蝠侠的个人英雄主义,反正绝无可能伸出援手。然而他不是,所以他走进毒气深处,将蝙蝠侠的手臂搭在肩膀上。

    帮就帮吧。他心想,不能为了回去不择手段,不能为了见到妻儿,把良心都丧完了。

    第12章

    问:没有防毒面罩,如何从充满恐惧毒气的房间中救人?

    答:把恐惧阈值调到0。

    -

    杰克把恐惧阈值调到0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开单机游戏修改器的玩家,Boss魔攻点满,一刀残血两刀秒人,然而他现在魔抗999,boss打他连护甲都破不开,全是miss。

    令他意外的是,恐惧气体竟然有气味。不酸、不辣、不苦,也不刺鼻。倒像是雪松味的男士香水,夹杂着丝丝海盐的味道。

    他没有细想,只是觉得味道有点熟悉,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蝙蝠侠和哈莉带出去。哈莉还好,虽然是个成年女性,但体重也算不上重,唯有蝙蝠侠一身肌rou再加铠甲,重得差点没把杰克的胳臂给整脱臼。吸进了这么多恐惧毒气,蝙蝠侠却还有意识,宝石蓝的瞳孔如镜子般平滑,空空茫茫地倒映着他的笑脸,一个血色的、弯弯的月牙:“小丑……?”

    “是杰克。”杰克用唇语说道:“别动,我带你出去。”

    离开警卫后他就找了个地方换上“致命玩笑”套装,尽管他不喜欢别人将他们认成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小丑的名头能够保护他。这半个月时间他摸索出了一套恢复理智的办法:睡眠、阅读和吃甜食,都能随机恢复一定理智,现在他的理智快100点了,攒了这么多,不用白不用。大概是幸运,这次他穿上致命玩笑套装,系统提示理智只下降了10点。

    拖着蝙蝠侠和哈莉往外走时,他从漆黑的大理石地砖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毫无血色的惨白男人,高而枯瘦,像游荡了几个世纪的古老鬼魂。他有一双赤金色的眼瞳,如灯一般照耀明亮,那张标准的西方人脸孔上,阴影和灯光同样立体,他没有笑,却在脸颊上画了个上弯的、红彤彤的笑脸,上挑的口红痕迹直接开到耳朵根底下,活灵活现地就是东方传说中的裂口女人,看上去狰狞而恐怖,像张胡里花哨的石膏面具,而不是一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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