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页

    “尸体在哪儿发现的?”阿尔弗雷德端着铁盘子问道。

    “警察局的停尸间。”蝙蝠侠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拿起盘子里的手术剪,“记录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地点6年前的救济院的门口,遗体损毁严重,衣不蔽体,寻尸公告刊登了很久没有结果,他们就以为是个女流浪汉。”

    “您认为是杰克杀了她吗?”

    “不太可能。事发时,珍妮已经跟他分居,他并不清楚珍妮住在哪里。他们居住的地方相隔了一片城区,不太可能在大街上偶遇。”蝙蝠侠一边说一边剪开女尸的贴身衣物,当年哥谭还在罗马人的统治之下时,哥谭警局每星期都会发现几具身份不明的尸体,见怪不怪的警察们连尸检都懒得做,害得他现在还得亲自检查,“杰克失踪的时间比珍妮更早。”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看样子你是没找到杰克的尸体。”

    “毫无发现,他人间蒸发了。”

    “布鲁斯少爷,你比平常更沉郁呢,你有什么发现吗?”

    蝙蝠侠的手停了停,最后化为一声叹息:“阿福,杰克失踪的日期,就是红头罩落入ACE化工厂的前一天。吻合得让我……”

    阿尔弗雷德睁大眼睛,沉默得像是蝙蝠侠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一眼久,他喃喃自语,像是要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咀嚼千万遍似的:“杰克·内皮尔可能就是小丑的起源?老天,我们——”

    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都清楚——打败小丑的方法很简单。小丑最不愿面对的是自己的过去。一旦小丑的真名被叫破,小丑这个概念,就从世上消失了。

    第35章

    小丑的真实身份是个谜。

    或许整个哥谭都在猜测,?在小丑成为小丑之前,他到底是谁?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一个不受欢迎的喜剧演员,?一个不慎跌入化学池的倒霉蛋?

    然而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答案,?小丑的起源像是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被一团看不清的浓雾包裹着,?无论有多少双手努力地想将这层迷雾拨开,?他们看见的永远只有更深、更深的迷雾。从某种方面来说,小丑的起源出身更是对他本人的一种隐喻,?当蝙蝠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疯狂的男人,?他总会一边大声嘲笑蝙蝠侠一边把他给蝙蝠侠留下的所有印象都推翻。在他身上似乎永远看不到秩序和人性的影子,?宛如那一层皮肤底下的不是活生生的人,他更像是一种混沌到了极点的概念,?一种……纯粹的无序和疯狂。

    蝙蝠侠注视着电脑上的照片,?杰克——或是小丑,平视着前方,目光又湿又冷,?带着蜥蜴一样的笑意。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像个温和虔笃、年轻有为的学者,然而他转动的空洞的瞳孔,?像两个缓慢旋转着的深深的漩涡。或是闪闪发亮的鬼火,在风中冷冷摇曳。

    眼睛是最能表达情绪的东西,?爱、愤怒、悲伤、痛苦……不同的情绪让他们的瞳孔放大、缩小,?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或是最坚强的罪犯,?都无法控制这种本能的生理反应。但是他没有,不论是杰克还是小丑,他们的眼睛都该死的相似,瞳孔大小从不变化,宛如被固定在眼球深处的两个亮点。他坐在那里,不似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倒更像是冷血的蛇类,当蝙蝠侠看着其他人的时候,他们眼中纵有深渊,残存的人性总会将他接住,但小丑——和杰克不同,他们只是让蝙蝠侠再眼中坠落,深渊永无尽头。蝙蝠侠看不见温存,看不见冷意,看不见憎恨和深爱,唯一看见的就只有……空洞的嘲笑。

    他跟其他罪犯不一样。

    蝙蝠侠从不畏惧疯狂的罪犯,他们犯罪是因为怯弱,因为愤怒。但小丑不一样,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蝙蝠侠都要在心中,对自己说:你面前的这家伙,他是血rou之躯。他不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不是什么魔鬼,更不是不可击败的概念。他并非无形无状,也没有特异功能,他不会知道你的秘密,因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只不过在废液桶里泡过澡。他会痛、会跳、会喘气、会流血、也会死……他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能确定,阿福。我得给珍妮肚子里的孩子做DNA检测。”他低下头,剪开珍妮的衣物,然后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像是活生生地被美杜莎的目光变成了雕像。

    阿尔弗雷德走上前去,只见蝙蝠侠剪开了珍妮的长裙,露出女尸的腹部,一条长长的缝合线。那条缝合线缝得七扭八歪,针脚又粗又大,远远看去活像是粗壮的蜈蚣抱着女尸的腰腹。皮瓣处完全没有愈合的痕迹,可以看出是在珍妮死后,有人剪开了她的肚皮,又用线草草地缝了回去,手法比刚进门的学徒还蠢笨。

    蝙蝠侠切开那条缝合线,女尸的肚皮像是花一样打开,藏在尸体内的东西漏了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只有拳头大,通体黑色不透光,系着花哨的蝴蝶结。

    蝙蝠侠先用蝙蝠电脑做了扫描,确认其中没有炸弹或是笑气,边缘没有涂抹毒药,塑料袋的质量和手感都没问题,Joker没有在原材料上做手脚之后,才把那个袋子提起来,在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中缓缓拆开。

    “这是……信?”

    是的,塑料袋里只有一样东西,一封用塑料封套封号的信,很薄,摸上去只有两页纸。

    蝙蝠侠把两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信件已经旧的卷边泛黄,他将其翻了个面,空白的信封上,赫然写着一行英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