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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沉凝,跟杰克一起走下蝙蝠车——后者竟然还满脸悠闲地拿出一把雨伞,仿佛一位在巴黎街头漫步的优雅绅士。杰森懒得嘲笑他装腔作势了,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生的痛,他们靠近那辆厢型轿车,轿车车窗贴着反光的黑色贴纸,防止车外的人窥视到车内的情景。杰森谨慎地打开热成像系统,屏幕上现出一片寒冷的蓝色,没有人在车上。

    “小鸟崽,有件有趣的事情。”杰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一侧,他手指的方向是低矮的山,半山腰上则蜿蜒着一条细细的公路,“这个矿山,也是杨克小镇警察巡逻要经过的地方。”

    白色的车停在黑色的矿山上,这么显眼。杨克小镇的警察竟然没有发现过。

    “你觉得公路杀手是警察?”杰森说。

    “有一种车可以在高速公路上重复出现,就算凌晨有人看到它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那就是警车。”杰克不可置否,“有一个恋/童/癖已经离开了杨克镇去往其他地方定居,但公路杀手依然把那些恋/童/癖带回杨克小镇折磨。一旦案发,贴着反光贴纸的车首先被怀疑,但是警车里坐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不奇怪了。”

    “如果抛尸的车是警车,那么这辆车是干什么的?”杰森指了指矿区上停着的那辆白色的厢型轿车。

    “陷阱。”杰克低哑地笑了笑,“我说了,米尔顿先生已经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公路杀手会把车停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黑色的山和白色的车,太显眼了,那么我猜,这是个陷阱。”

    “他们临时准备了一个陷阱?”

    “不,我猜他们早就有所计划,这个计划也包括被警方追查,这辆车应该是很久以前偷来的。如果他们准备好,他们还会在车上预备一具尸体,等警方接近就引爆这辆车,警方只能找到一具焦尸,还有写着‘我是公路杀手’的遗书。”杰克舔了舔嘴角,“这就是他们为什么用小丑毒气,小丑毒气能毁灭牙科记录。”

    小丑毒气确实有毁灭牙科记录的功效,它会损伤面部神经肌rou,牵拉下颌致使下颌处肌rou撕裂,毁牙科记录,让受害者呈现出咧嘴狂笑的可怕死状。而焦尸的身份辨别依靠的就是牙科记录。

    他把伞和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一起收好,在大雨中蹲下去,把耳朵贴在轿车的车门上,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叩击着车门,身形仿佛一团融化的黑色蜡泪。他挪着碎步一路蹭过轿车侧面,忽然停住了,站起身,用手敲了敲驾驶室的车门,果不其然,门后传来的声音略微发闷,夹在雨声中,很难听清:“诡/雷。给我剪刀,你站远点。”

    诡/雷是一种在战场上使用的杀伤性武器,具体方法是将高爆式手雷设置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比如紧闭的房门之后,敌军必经的小路上。除此之外,诡/雷还有个侮辱性很强的别称,就是“booby?trap”,直译就是“大傻帽陷阱”。

    “我来。”杰森想要推开他。

    “行了行了,后退,退远点,十五岁的小鬼拆什么炸弹。”杰克不耐烦地对他挥手。

    杰森心头憋着一口气:“我会拆,我在蝙蝠侠那受过专业训练。”

    “重点不是你会不会拆,而是你才十五岁!”杰克一边说一边用玻璃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玻璃,将手伸进去拉开车门,“有空跟我吵架,倒不如说说公路杀手是谁,你心里有数了吗?”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有。”

    “是谁?”杰克咬着手电筒,正依次查看炸弹上的线,影视剧里炸弹只有红线和蓝线那都是骗人的,现实就是炸弹上的线又多又乱还是一个颜色的。

    “范伦汀娜的父亲,他是退役军人,曾经当过警察。在他拜访范伦汀娜之前,他查出了肝癌。”杰森站在雨中,暴雨倾盆,他的头发湿淋淋的贴着额头,看上去真像不慎落水的小鸟,“在档案上,他已经死了。”

    “第一目击者?”

    “约翰逊先生。他去拜访范伦汀娜的父亲,发现他死在床上,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人形。”

    “在他的死亡证明上签字的人呢?”

    杰森沉沉地说:“米尔顿医生。”

    串起来了。杰克心想。

    “我不明白,范伦汀娜最需要的时候,他将她拒之门外,却会在二十年后为女儿复仇。”该死的,就在这种时候,杰森无论如何不愿都想起了他的父亲。他出身于哥谭市的下城区,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在他年少时,父亲因为犯罪被警察投进监狱,只留下年幼的杰森和他的毒鬼母亲。失去了父亲之后,杰森不得不在年幼时就成为家里的男主人,但即使他付出了诸多努力,母亲还是因吸/毒而死。

    杰森从未去探监,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去憎恨父亲,如果不是父亲的离开,也许他就不会失去母亲。后来父亲在服刑第三年死去,听到这个消息的杰森,第一次凝望远处黑门监狱的轮廓,在细雨中,他想起父亲被警察带走,他的童年就此结束,他不得不过早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坐在警车后座上的父亲,凝望他们母子二人的眼神。

    “不,不是复仇,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他贪求什么?”杰克深深地叹了口气,“罗宾鸟崽子,你知道罪犯为什么犯罪吗?”

    “因为怯弱,因为无能,他们只能把这份愤怒施加到弱者身上。”杰森绿色的眼睛像柔软的天鹅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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