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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原本很开心,刚下试炼台便想着告诉师尊这个消息,谁知却四处都找不到师尊的人。当时他非常失落,明明她答应了要来看他比试的,却如此敷衍……

    不仅如此,师尊更是彻夜未归,她房间里的灯一直没亮过。

    他独自抱着鬼脸面具发呆了一整晚。想起那天在街上无意中一瞥,看见师尊和那个红衣男子走在一起,他更是心中泛起酸意,觉得师尊是故意支开他们,甚至彻夜不归也是因为那个人。

    那红衣男子必定就是百里烛。

    虽然身形外貌皆不同,但给人的气息一模一样,都是那么令人讨厌。

    过了这么久,他要再猜不出百里烛的意图就是蠢了。那只妖隐瞒身份留在师尊身边这么久,一直抱着不轨的企图。而师尊心地善良,竟也真被他蒙骗了过去。

    若真是百里烛恢复身份回来了,师尊会再次心软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百里烛那家伙可太擅长装可怜了。

    而抱着这种想法,他也有些赌气,觉得师尊未免太过偏心。

    师尊回来后,他试着询问那晚的事,却得到了极度冷漠的回答:“你想多了,下去吧。”

    他非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师尊想要做什么,他从来都无法干涉。

    甚至于,她可能到如今……都只把他当小孩子看而已。

    这种念头一旦生出,便在他心底像邪火一般蔓延。

    他不甘心。

    师尊对他态度突然冷淡,他还以为是百里烛又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然而这几天,他却逐渐察觉到不对。

    如果说以前的师尊还会关心人的话,那眼前这个师尊,眼里的冷漠便像是无可跨越的天堑一般深,仿佛一夜之间师尊便彻悟了无情道,不仅对他如此,对周围人更是如此。

    这种转变令他感到不安。

    血液里带来的敏锐嗅觉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在那晚之后,师尊回来以后,仿佛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人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试炼大会那一整天,浮波仙君都没有出席。

    这件事虽然异常,却也被师尊以闭关为由掩饰过去了。

    潮生用指腹缓缓摩挲着腰间所别的银匕首,那上面突出的裟罗门印记几乎被他磨了个锃亮。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裟罗门会如此清楚师尊的底细。

    这个在暗中活动的魔门,是随着阿姐的到来而浮出水面的。而阿姐前些天的一则讯息,更是让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

    潮生目光微冷,抬起头来,发现身前打下了一片阴影。

    “怎么,跪了这么久,还不认错?”

    尹翩翩站在他面前,神情漠然,一身广袖白衣仙气飘飘,却带上了一丝灰烬般的气息。那是以前从未在她身上闻到过的气息,颓丧、阴冷,却莫名有些勾人。

    潮生蹙了蹙眉,没吭声。

    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抬起,尹翩翩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嘴角虽然微微勾着,却给人更冷漠的感觉。

    “你忘了?当初我收你为徒时,你答应过什么?”

    潮生感觉下巴上传来一阵刺痛,同时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画面。他瞳孔骤缩,这种熟悉的感觉……她是……她果然是?!

    确信了心中的猜测,他再也无所顾忌。

    眼中恨意浮起,他拔起腰间的银匕首,狠狠向尹翩翩刺了过去。

    这一击,他用上了鲛珠的力量。

    你去死吧。

    我只要一个师尊就够了。

    你死了,她就能回来了。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飞速闪现,在匕首插进尹翩翩腹内的时刻,他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撞开——

    “噗……”潮生扑到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翩翩!”

    同一时刻,一个红衣男子从天而降。

    “阿烛?”尹翩翩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神采,“你果然来了。”

    “你没事吧?”百里烛有些紧张地护住她。

    潮生脸上浮现出恼恨交加的神情,觉得拦下这一击的百里烛简直蠢不可及,连真正的师尊是谁都搞不清楚。

    “逆徒!”

    尹翩翩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她不仅拂袖挥开潮生手中的匕首,更是目如寒霜地盯着他,“你要以下犯上吗?”

    潮生嘴角淌出一行血,讽刺道:“是啊。”

    阿姐说,裟罗门的门主才是真正的尹翩翩,是当年救他、收他为徒的人。

    这点他信。

    可他不愿认。

    明明后来的尹翩翩才是真正关心他、照顾他的人,他凭什么认一个唯利是图、冷漠自私的女人为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他全都不在乎,他只认那个对他好的人。

    师徒又怎样?断了这关系便是。

    反正他也不想要。

    他只想寻回那个他在意的人。

    他听见身侧传来的百里烛的声音,讽刺地笑了笑。

    “翩翩,魔族已经发现你在这里了,快跟我走——”

    “我们去哪里?”

    “先跟我离开!”

    “……”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荡尘宗。

    *

    “阿烛,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尹翩翩被牵引着往前走,一路上想问清楚究竟,百里烛却始终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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