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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乘之前,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是位女性,看了他们好几眼,一副很好奇又不太好意思问的表情。

    对于这种目光,五条悟当然是选择无视了。

    没什么兴趣去给陌生人解释。

    飞行途中,沙尘暴突然翻涌到上空,震得飞艇狠狠颤了一下,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接住掉落的墨镜,重新戴回安娜的鼻梁。

    这个过程极短,大部分人都沉浸在飞艇震颤的害怕中,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看见了这一幕,并且还看见了安娜的眼睛。

    摇摇晃晃中,他正惊愕地盯着五条悟,然后眼神忽地瞟向安娜,又飞快移回来。

    啊。被看到了。

    五条悟回望过去,冲着中年男人笑了一下,没什么恶意,但也绝对没有好意,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警告。

    食指竖在唇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男人:“麻烦保持安静,不然我就帮你安静。”

    ……!!!

    男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被威胁了,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想反驳又不太敢,毕竟这个白头发的家伙眼神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最后只能憋屈地抬起报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确定这个男人不会乱说话后,五条悟才侧头去看安娜,她一直“盯”着窗外,对刚才的状况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担心自己被陌生人发现古怪之处。

    脑海中突然闪过血色世界里她毫无求生欲望、甚至主动寻死的那一幕,骤然开口道:“一直盯着外面不会是想跳出去吧?我会拉住你的噢。”

    她移开了视线,低垂下头,独自枯萎。

    看见这个反应,五条悟瞬间懂了。

    ——她真的想过要跳出去。

    复杂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该因为她想跳出去而生气,还是该因为她相信了他说的话而高兴。

    两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形成难以抹消的郁气堆在胸口,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发上。

    “抱歉。”罔顾了你的意愿,但还是不能放任你去死。

    因为沙尘暴波及到了高空,飞艇减慢了速度,原本三个小时的行程飞了五个小时,晚上八点才到达目的地。

    根据旅游杂志的指引,他带着安娜去了一家奢华酒店,这家酒店拥有全市最高的楼层,顶层的豪华套房能清楚地欣赏这个城市被赞为明珠的夜景。

    付款后由侍者带领他们前往VIP电梯,在只剩他们两人时,五条悟对她说:“那本杂志绝对和这家酒店有合作,普通人都不会选择这种价位的酒店。”

    一边说着,一边拿房卡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

    “不过只要有钱,这里就是最舒适的地方。”

    打开门,将近百平米的客厅映入眼帘,地上铺着昂贵柔软的绒地毯,房卡放进插卡机后,精致的玻璃灯盏亮起温暖的淡黄色光线。

    五条悟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去查看套房里另外两个卧室的情况。

    六眼注意到属于她的能量波动开始移动了,正在走向客厅阳台的位置,他直接几步走到卧室阳台,单手撑着栏杆跳到她身边。

    为什么去阳台,是又想往下跳吗?

    “这个高度——”

    俯身看了一眼,他转头认真说道,“以你的身体素质是摔不死的,只会很痛。”

    “而且我还是会拉住你,别想跳下去。”

    可是安娜的关注点并没有在楼层高度上面。

    墨镜被她摘下来放在茶几上了,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睛”正对着远方闪着光的摩天轮,说道:“我去过。”

    五条悟忽然提起了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继续说着:“第一次离开流星街,就是来这里。”

    他瞬间了然。

    那颗心重重落下了。

    ……

    太滑稽了。

    这就是她回忆里那个玩得最开心的城市,也是安第一次教导她外面社会规则的地方。

    他想方设法地试图把她带离熟悉的地方,结果却是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印象更深刻的地方。

    思维停滞了半秒,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扬起笑,伸手挡在她的眼前,另一只手抱起她就往室内走。

    “对不起哦,不知道你已经来过了,那我们明天再换一个地方好了。”

    抱到卧室门口,放下:“好了,现在到睡觉时间了——能自己洗澡吗?需要叫服务员来帮你吗?”

    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很认真地低头看她。

    安娜没出声,连卧室的灯也没打开,就着客厅照进来的光线去了浴室。

    五条悟侧头看墙壁上的开关,只有卧室灯,控制浴室灯的开关在浴室里面。

    可她已经进去了,于是他什么也没说,退回客厅,走到沙发面前坐下,仰头倒在柔软的靠背上。

    到晚饭时间了,安娜脱离人类身体后不需要普通食物,他是需要的。

    但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混乱的思绪在心里搅成一团乱麻,死死缠绕在一起,堵在胸口的位置,想扯出来又找不到正确的途径。

    似乎有什么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的情感想要破土而出,又被这堆模糊不清的思绪结结实实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地响着,他就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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