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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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慕礼只道:“她是夕珺好友,过去也常来崔府。” 崔士硕心存试探,“你祖父十分欣赏苏小姐的父亲,称他廉明公正,高节清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你祖母称,苏小姐虽定过亲事,但娉婷秀雅,才貌兼备,堪为大家之妇。” 崔慕礼道:“您也这么认为吗?” 崔士硕捋捋胡须,语重心长,“你很快便年满二十,是该将婚姻大事提上行程。” “您说得是。”崔慕礼道:“婚姻大事,该听父母之命,我都听您的。” 崔士硕大呼稀奇,“你从小便极有主见,不喜旁人干预事事,怎么到婚姻大事,反而要听我的意见?” 崔慕礼道:“自是因为您眼明心亮,能辩是非。” 崔士硕:…… 他开门见山道:“你说听我的,是否意味要听你母亲的?” 崔慕礼唇畔轻扬,“母亲和蔼温厚,最是通情达理。” 啧啧啧。 崔士硕连连摇头,将他看了又看,若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崔士硕便白当了十几年的官! 没想到啊没想到,兜兜转转,终究是如了妻子的意。 崔士硕道:“那你便找个机会,正式向你母亲表明诚意。” 崔慕礼从善如流,拱手道:“便依父亲所言。” 走到分岔路口,崔士硕停下脚步,问:“去我院里坐坐,顺便陪慕晟玩会?” 崔慕礼道:“我要处理点事,晚些时候再去看望弟弟。” 崔士硕道:“行,同时来太多人,估计慕晟也觉得吵。” 崔慕礼转身的动作微顿,听崔士硕道:“阿渺上午来,你下午来,错开刚好。” “……”崔慕礼抬眸,笑道:“我转念一想,事情晚点处理也行,还是五弟更重要。” * 孟远棠被捕归案,为谢渺的心事划上了圆满句号。 自重生以来,有两把刀危悬在她头顶之上:一是帮助定远侯躲过灾祸,二是要亲手与孟远棠做个了断。 而今,在崔慕礼推波助澜、周念南的配合下,定远侯府正一步步走出阴霾。至于孟远棠,既然落入崔慕礼的手里,想必再掀不起任何风浪。 真好。 谢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再加上小慕晟很快便要满白日,离她跟姑母坦白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短短一年,她便几乎完成了目标,真是格外优秀呢! 因忙于祭祖之事,谢氏一大早便将谢渺喊到院里,由她陪着慕笙玩闹。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谢渺便抱着小慕晟,领着丫鬟在院子里采桂花,打算做些桂花糕来吃。 崔府花园里栽满金桂,蒹葭苑中却是银桂丛丛,形似雪花,香味淡宜。 小慕晟被香气吸引,张着小手要往花树凑,嫣紫折了枝,不远不近地逗他。 “五公子,您也喜欢桂花吗?可惜您太小,只能闻闻味道,不能尝桂花糕,奴婢做得桂花糕可好吃了,待您长大了,奴婢再做给您吃。” 桂花枝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小慕晟无论如何都抓不着,委屈地瘪着嘴,嘤嘤嘤地哭起来。 谢渺手臂轻晃,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耐心地哄起孩子,“弟弟乖,不哭,等你长大了,渺jiejie带你去摘桂花,摘好多好多的桂花,能做桂花糕,能做桂花汤圆,还能熬成桂花粥……” 崔慕礼站在院门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思绪无边蔓延:若将来阿渺做了母亲…… 丫鬟们的行礼声唤崔慕礼回神,他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说道:“阿渺,让我也抱抱他。” …… 待谢氏忙完回来,谢渺见机告退,崔慕礼也紧跟其后。二人途经之处,不少仆从瞪大了眼,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说二公子跟表小姐分道扬镳,要跟苏小姐成就好事吗?怎么才晃眼的功夫,表小姐的孟表兄离开,二公子又主动往表小姐身边凑了? 夭寿哦,真是搞不懂这些主子们在想什么! 崔慕礼与谢渺并肩走在花树下,绵风倾袭,花瓣零落成雨。 谢渺状似无意地问:“表哥打算何时回刑部复工?” 崔慕礼知她心系红河谷官银案的判决,配合地回答:“红河谷灾银案许多细节由我经手,我早些回去,结案便能早些呈到圣上面前。” “原来如此。”谢渺假装恍然大悟,又问:“那刺杀一事呢?抓到幕后指使了吗?” 崔慕礼摇头,“杀手已死,死无对证。” 谢渺面有迟疑,“我有一话,不知当不当问。” 崔慕礼抬手掸去她肩上的花瓣,“阿渺尽管问。” “那我便直言不讳。”既有所求,谢渺只得忽略他的动作,“他们既能对你偷袭成功,为何不在刀上抹毒,干脆以绝后患?” 崔慕礼闻言,目光幽幽,“阿渺,你当真这么想?” “……”谢渺心虚地清清嗓子,道:“好奇,纯好奇而已。” 崔慕礼有意作弄,“哦?我还以为,阿渺恨不得我溘焉长往……” “你不会。”谢渺道:“你会顺遂安康,官运亨通,使崔家踵事增华,助大齐安生乐业。” 她语气笃然,似曾游阅时光长河,历历见证他的踌躇满志。 崔慕礼心弦微悸,不待反应,谢渺已引回话题,“你快说,他们为何对你手下留情?” 崔慕礼说了八个字,“毛羽未丰,即鹿无虞。” 谢渺略一思忖,“古人亦有云:斩祸需趁未起之时。” “古往今来,党派相斗,鬼蜮伎俩皆稀疏平常。”崔慕礼缓声道:“但我崔家世代为官,虽非皇族,却也朝臣望崇,若真动了根本,莫说我崔家上下,便是圣上都会彻查到底。” 懂了,意思是教训教训可以,若真谋杀崔家下一任家主,圣上和整个崔家都会跟对方拼命。 她恍然大悟,“对方要的是你望而却步。” 崔慕礼道:“正是。” 她又问了些话,崔慕礼均耐心回答,一时间,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 过了会,谢渺问起孟远棠,“他被关在何处?” 崔慕礼神色如常,回道:“督捕司下的拘所,要等罪证确凿后,才能打入刑部大牢,由刑部量刑。” 谢渺并未生疑,喃喃自语,“那便……那便好极。” 崔慕礼有短暂失语。 若非他派人去往平江调查,兴许便误信谣传,错过她若无其事下隐匿的酸楚过往。 他终是按捺不住,问道:“为何不告诉我?” 谢渺面上掠过诧异,无所谓地笑笑,“又不是好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崔慕礼心口微梗,“是我蠢笨,若能早些察觉——” 她不愿听,“崔慕礼,你已经抓住了孟远棠。” 崔慕礼扶着她面向自己,“你相信我,无论遇到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渺打着马虎眼,“是,崔表哥乃刑部官员,最是公正无私——” “阿渺。”他打断她,不接受她的逃避,“你明白我的意思。” 谢渺抿唇不肯说话。 明白又如何?重要的是她不愿明白,更不愿回应。在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她早已习惯紧闭心门,不肯让人碰触半分。 情爱更胜鸩酒,哪怕只沾一口,都能叫人痛不欲生。 活着不好吗?谢渺如是想道。 崔慕礼阅尽她的不以为然,却只低声道:“今后有我。” 有他在,便无人能欺,无人敢欺她。有他在,便会爱她护她,独将她放在心间。 他已错过十二岁的小阿渺,决不会再错过如今的她—— 即便她已心如止水,待他不屑一顾。 第92章 谢渺别的本事没有, 装傻充愣是好手,面对崔慕礼的深情许诺,她硬能扭转成其他意思。 她敛容正色, 道:“表哥克尽厥职, 一心为民, 日后我遇上难题, 定会寻求你的帮助。” 夫欲善其事,必先知其当然, 至不惧, 而徐徐图之。1 崔慕礼摇摇头, 也罢, 随她去了,不过…… “阿渺很喜欢五弟?”他问。 谢渺眼中染上笑意, “慕晟生得粉雕玉琢, 五官肖似姑母,我自然喜欢。” 崔慕礼道:“五弟的确长得更像母亲,都说子肖母, 女肖父,想来甚有道理。” 谢渺一想,崔夕珺与姑父眉眼相像, 而崔慕礼…… “你长得像你娘?” 崔慕礼颔首,“正是。” 谢渺知晓他生母早逝,问此话题有些失礼,便闭了嘴不再继续, 倒是崔慕礼主动说:“见过我娘的人都说, 我与她有六分相似。” 谢渺想象了下, 真心实意地道:“你娘定长得很好看。” 崔慕礼失笑, “若非如此,父亲怎会只惊鸿一瞥,便要坚持娶她进门?” 姑父与何氏的往事?咳咳,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谢渺一方面又暗斥自己多事,一方面难耐好奇。听还是不听?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