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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杏眸清澈,里头端着无声的信任。

    宋杞和轻笑:“信我便是。”

    他细长的手搭在倒钩的最顶端,看似轻捏。

    “好。”

    杜明昭不敢耽搁,她将止血药洒好后,左手覆在伤口处,右手掌好力道下刀。

    鲜红的血rou被小心切开,杜明昭沉声开口:“取。”

    宋杞和微微用力,他一鼓作气便将倒钩拔出,赵二又是疼得闷哼,何掌柜死死摁着没让他动弹。

    “这东西放在哪儿?”宋杞和举着倒钩刺。

    那是个铁疙瘩做的玩意,上头还淋淋落着血,好不骇人,得亏是被取出来了。

    柳叶又捧来一张新的布帕,道:“给奴婢吧。”

    宋杞和将倒钩放入她手中。

    柳叶缓缓把倒钩包起。

    众人一见倒钩被取出,方才还鸦雀无声的堂内齐齐起声嗡嗡议论。

    “赵二体内的铁家伙就这么取出来了?不会有事了吗?”

    “谁知道呢?”

    这时有一人不爽扭头就道:“你们想啥呢?这里可是泰平堂,给赵二医治的是何人啊?”

    “小杜大夫。”

    “那不就是了,有小杜大夫在,你们还怕个啥?”

    “有道理,小杜大夫亲手医治,定能化险为夷。”

    “铁家伙一取,想来赵二能脱险了。”

    “可不嘛,那血都止住了!”

    杜明昭正在清理伤口。

    那倒钩刺入赵二身体,硬生生戳出了一个洞,她切时以刀顺着倒钩而切,因此表面伤口并不大,她将赵二腋下的血迹擦拭过后,又重复敷了一遍止血药。

    “柳叶,麻布。”

    柳叶取来包扎用的麻布,杜明昭侧眸又与身侧的宋杞和道:“帮我,你与何掌柜将他上身抬起来。”

    宋杞和应了。

    赵二被稍带起后,杜明昭用麻布在他身上缠了几圈后再包起整个肩胛,最后避开肩胛处的伤口打了个结。

    柳氏愣愣爬过来,“小杜大夫,我……我家男人他?”

    “已无大碍了,之后上药养着便可。”

    杜明昭刚直起身,放松紧绷的神经想回个笑,她的双腿蹲久太麻了,像不听使唤发软朝地坠落。

    站她身侧的宋杞和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便捞起她的腰肢,将人堪堪接住。

    只是这么一圈,宋杞和发觉她的腰似比上辈子又细了。

    近来真是愈发累到了她。

    宋杞和蹙眉,他在思索如何才能让杜明昭进补,多养点rou。

    “小杜大夫说无事了!”

    “我就说嘛,赵二来泰平堂准没错。”

    “谢谢您,谢谢小杜大夫。”柳氏喜极而泣,她跪在杜明昭跟前,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家男人这条命是您给救回的,这大恩大德赵家永生难忘。”

    杜明昭眼前发晕,她的腿脚更软,若非宋杞和揽住了她,扶住她的肩膀,她恐会直直落地。

    也是因这不适的昏眩感,杜明昭还没止住柳氏的磕头。

    缓了一会儿,杜明昭恢复了清明,她拂开宋杞和的手,弯腰又去把柳氏拉起来,“不必再跪于我,你俩既来了泰平堂,我便应当救活你家男人。”

    “大夫!”柳氏用手背抹着眼泪。

    杜明昭用余光看了眼赵二,又道:“只是他还需留在泰平堂,这几日夜晚若起热,得有人及时照看,以免伤口恶化。”

    “好,好,都听您的。”

    赵二身强体壮的,何掌柜与柳叶自然抬不动,宋杞和便让应庚搭把手,与何掌柜两人将赵二抬去后堂。

    杜明昭先去净了手,她后腰发酸,许是蹲的久了,再结束一盏茶后,回后堂便靠坐在座椅之中,她闭起眼深呼吸了几口,单手捂住胸口,此刻心脏仍旧砰砰直跳。

    良久,耳边有一道轻声的男音,宋杞和问:“喝口水吧。”

    杜明昭复而睁开杏眸,见他微垂头,将茶杯推至她的手边,唇边不自觉溢了笑,“今日多谢你。”

    “我并未做什么。”

    宋杞和在她对面落座。

    “幸好你与东宏入了城,我这医馆确实人手不太够了。”杜明昭抿口水后,为难地揉揉太阳xue。

    宋杞和回道:“人来的多岂不是好事。”

    “是好啊。”

    两人对视一刹,相视而笑。

    杜明昭以为,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柳叶这时找来,问:“小姐,人已在侧屋安置下了。”

    杜明昭点头:“时刻盯着点。”

    赵二那事毕,泰平堂继而接待余下的病患,杜明昭只歇息了片刻,便又打起精神接诊。

    午时一刻,杜明昭送走了上午看诊的最后一位病人,她揉揉手腕缓解酸麻感。

    那头宋杞和大步又来了她这屋,桃花眼一扫,见室内无人,便道:“好了?”

    “嗯,不过下午还要坐诊。”

    宋杞和凝视她略显疲惫的眉眼,询问道:“去用饭?”

    杜明昭一愣,“你要在医馆用吗?平日我会让柳叶买几样小菜,不过……”

    话还没说完,杜明昭恍惚间意识到让宋杞和随她用膳,恐不太好吧。

    寻常在医馆杜明昭不太讲究,毕竟用过后还有在前堂候着的病患需要医治,她不兴耗旁人的久等,往往会潦草一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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