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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姑娘。”

    宋鸿信平躺在床榻,他乌发散开,侧头望来时轻笑询问:“施针是你为我?”

    “嗯。”

    杜明昭先将银针摊开摆好,她要用的太多,施针的过程怕是没精力去辨认,事先就得做好准备。

    宋鸿信盯着她,嘀咕一句:“我还以为是薛老。”

    杜明昭耳尖,却是听到了他的话,她投眸看来,“宋公子是不信我的医术?”

    “没有。”宋鸿信的笑凝固一刹,很快他又和善笑笑,“只是方才药浴我只见到了薛老,因此有些好奇罢了。”

    “咳。”

    杜明昭耳后有些热。

    为阻拦她进药浴房,私底下宋杞和缠着她很是磨了一会儿,那醋坛子都快能造工坊产醋,偏她不应不罢休。

    索性杜明昭就恳请薛径来做了。

    杜明昭洗过手后,十根银针分别夹在四根手指之间,她按压宋鸿信的侧脖,说道:“呼气。”

    连着做过三个回合,杜明昭收回手开始施针。

    这是宋鸿信头一回如此清醒地端望她的手法,他眼前闪过一片银光眼花缭乱,不肖片刻,四肢和胸膛都扎上了针。

    到这时,宋鸿信才觉得自己仿若一只刺猬。

    宋鸿信躺着无所事事,光看又很无趣,他随口找了个话,“小杜大夫是溪川县本地人吗?”

    杜明昭头也不抬,“我是抚平村人。”

    “你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

    “这么说你是独女了。”

    “不错。”

    宋鸿信分外诧异,独女在菏州或者说溪川县都极其罕见,他所知道的各家都以多子为多福,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一妻多妾。

    即便是乡村,也会因需劳作而多生孩子,而且做父母的多会喜要个儿子。

    杜家却只有杜明昭一个女孩。

    还让杜明昭四处奔波,学医转钱。

    莫非杜家是用这般压榨杜明昭,以好优善日子的?

    宋鸿信脑中立马浮现出杜明昭在家不受待见,被父母逼得拜师学艺,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又在城中努力攒银子的念头。

    想着,宋鸿信的眼里有了怜悯,“杜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杜明昭被他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她古怪回眼,是有几分不想说的,但还是礼貌回道:“还有两日我便十七。”

    她的生辰是九月末,准确的说是九月二十。

    “你爹娘可有为你看人家?”宋鸿信听她都已十七,怜悯之意更深。

    “我是定亲了的。”

    杜明昭点点头,她想歪了,以为宋鸿信一时兴起想为她看亲,因而她很笃定地道:“宋公子,说来也巧,我未婚夫与你同姓,他亦是姓宋。”

    宋鸿信心里一个咯噔,看杜明昭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你那未婚夫是菏州人吗?”

    “不是,他是漳州人士。”

    杜明昭没再说更多。

    其余的,她本也不想多提,只是用宋杞和的名字打消宋鸿信的起意罢了。

    可宋鸿信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似乎要把她的脸看出一朵花来。

    已经不需要再多问,宋鸿信可以肯定的说,与杜明昭订亲之人必定是宋杞和。

    刚他还在想,以宋杞和宝贝杜明昭的那劲儿,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杜明昭与旁的男子定亲而无动于衷的。

    合着两人早把婚事给定下来了?

    可京中他的好父皇,还有御王府的王叔,是半点不知情的啊!

    宋杞和想隐瞒到何时?

    宋鸿信眯起眼,他勾唇笑道:“杜姑娘,你们婚期定在何时啊?我看你极喜欢这家医馆,若日后成了亲还会来坐诊吗?”

    “会的,祈之他愿意让我行医。”杜明昭说起宋杞和,杏眸不可思议的温柔,“婚期的话还未确定,可能要等明年开春之后。”

    这世上字“祈之”,又姓宋的。

    只有宋杞和了。

    宋鸿信又问:“祈……你未婚夫,平日都做些什么啊?”

    杜明昭狐疑看他,是有些警惕了。

    宋鸿信笑着解释,“我并无恶意。”

    “他不做什么。”

    “那你们……”

    “我养着他就是。”杜明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之间只要有人能维系家用,日子就能过下去,“他住在抚平村,我爹娘亦在,待日后成亲,我们之间不需要分的那么清。”

    宋鸿信心头发沉,堂堂御王府世子,怎么会让医馆的小大夫养家。

    这不是明摆着,杜明昭压根不知晓宋杞和身份的吗?

    他竟没成想宋杞和这样大胆,背着父皇和王叔私自定亲,这是要在菏州结了亲也不知会京中?

    宋杞和真以为能瞒天过海,让他和杜明昭的婚事就此作数?

    若要杜明昭被皇室承认为正妻,她必须上玉牒,若连名讳都不曾有,两人的婚事便永不可作数。

    宋杞和明白吗!

    宋鸿信越想越觉得宋杞和胡闹。

    杜明昭受隐瞒兴许不知情,她满心以为未婚夫家道中落。

    而宋杞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鸿信才是头疼,他应过宋杞和不参合,可又觉得他和杜明昭这事实在如小孩瞎闹,连婚姻大事都是如此草率而定。

    回头他回京,该怎么和父皇王叔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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