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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深情的太子妃……哪还有什么身影。

    清晨的阳光在空气中一下冰冷下来。

    太子殿下在马背上淡淡地回身,扬起马鞭,一骑绝尘。

    *

    裴阙离开的当日,柳盈月收拾了包袱,知会管家有事上柳府找她。

    回府时,门口的小厮迟疑了半天才往里报:“……太子妃来访侯府了。”

    柳府众人还记得上回太子来要人,多少有些心慌。

    二小姐嫁出去后回府都变少了,更别说能想到三小姐作为太子妃放着东宫不住,要住回侯府呢。

    但柳盈月知道自己必须回来。

    她着人将东西放回自己小院,自己却径直走向小院。

    小院数年没有什么变化。小娘坐在院中,脸色虽有些苍白,起身时缓缓,但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也就是最近这段时日,夜里会起大风。

    前世小娘身子不好,又为着她来回奔波,长久积劳成疾很快病倒。

    等她知道时,已经来不及。

    小娘一见着她,苍白的脸浮上了一层红晕。

    一旁是服侍了小娘很久陈嬷嬷的在绣着绢子,一见是三小姐,很是欢喜,立马把手头事放下:“奴婢给小姐倒茶。”

    “不用了不用了。这次回来,我会在家里呆一阵。”稍稍感觉到手背有些凉意,柳盈月便连忙道:“小娘,咱们进屋吧。”

    小娘身上带着常年的病气,笑着朝她点头,语气温温,“如今已是太子妃,怎么还往家里跑?”

    “殿下向来事务繁忙。”柳盈月只能干笑,“我想阿娘了。”

    不是夏日,小娘也不惯点灯,即便是晌午也很暗。陈嬷嬷才匆匆上来,点了一盏,屋子里才稍亮了些许。

    小娘的手轻轻握着她,缓缓开口,“从前你喜欢太子殿下,阿娘不是不知道。”

    那手冰冰凉凉地,柳盈月心头一震:“阿娘……”

    “当年师父让我至死不要嫁入官家。”她的手连指甲都苍白毫无血色,和柳盈月圆润的指甲形成了对比,“我不曾做到。”

    她微微笑了一下,“阿娘这辈子其实就这样了。”

    “阿娘,没有。”柳盈月鼻尖一酸,模模糊糊地道,“殿下待我好。”

    “自永州见了你父亲,是我一厢情愿一定要跟来。”阿娘自顾说着,“曾经,也有过机会能走。”

    她薄薄的眼皮低垂,娓娓道来。

    永州初见倾心,阿娘就跟着父亲回到京城,回来之后才发觉父亲还有未成的婚约。

    后来明明可以走,却也没舍得,甘愿一辈子困在这个小院里。

    “就这事啊。”她轻笑,“师父与我断绝关系。”

    “直到有了你。”

    她取了一张帕子来擦了擦唇角,满眼疼惜,“你自小离家,身边只有一个严苛的师父,谁对你好,你就记一辈子。”

    她叹了一下。

    “永州尚京千里相隔,你当时十岁,是怎么过来的?”

    柳盈月垂下了眸子。

    两世过去,十岁的记忆已在很久远的过去。

    某个船舫之上,她死死抱着手中的破旧衣衫,浑身脏兮兮的,央求那个船家捎她一路。

    那个船家拿不定主意,让她等一等,便跑向船头。那里,站着的锦衣鹤袍的少年,霁月清风,翩然而立。

    少年朝她走来,目若朗星,问她:“小姑娘,你想去哪里。”

    那一世的恩情,偿也偿清了。

    阿娘见她一时失神,将她的手揽在手心:“你年岁不大,已经懂了很多事情,阿娘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活着,为了自己。”

    说完,她忽然剧烈咳了起来,整个人佝偻下去。

    柳盈月连忙帮她顺气,脸色给吓得煞白。

    过了会儿,陈嬷嬷端着药碗呈上,瞬时满是苦药味,小娘别过脸去,清秀的眸子里终于有些抗拒。

    柳盈月恍惚了一会儿,拉着小娘的手,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盈着泪光咽下。

    “小娘,我和兄长都在这里。”所以不要走啊。

    柳盈月日日守在别院,一颗心悬着,半个月弹指须臾。

    早晨起来,忽然有彻骨的凉意,柳盈月从榻上惊醒。

    眼见院子里的绿色一夜之间惨黄,柳盈月连忙披上衣服进了别院。

    陈嬷嬷才打了一盆水,见是三姑娘,“哎”了一声。

    “太子妃先不要进去,二夫人生病了,可不要把病气过给太子妃。”

    柳盈月心中一凉,焦急地道:“怎么没去请大夫?”

    陈嬷嬷叹了一声,“不过是四季里都会带的病,自个儿寻些药吃了就是,等会儿奴婢去药房抓药。”

    阿娘向来如此,从不愿意自己的事,麻烦到父亲。

    “嬷嬷,我差人请大夫。”柳盈月急切道。

    这并不是小病。

    柳盈月让素云去请郎中,她转而进了屋内。

    阿娘躺在榻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只是稍微偏了一下脑袋。

    柳盈月走去,伸手触了一下阿娘的额头。

    是有些烫,陈嬷嬷已经端着木盆进来,柳盈月便取巾帕沾了水替阿娘擦身。

    这些事她仔细做了三遍,素云的声音才在门外响起,“王大夫,您快请进。”

    王大夫仔细的把了脉,脸色愈发凝重,收起手来欲言又止:“夫人的病已经拖了许久,早已伤及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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