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卧槽你干嘛去了?程文宇惊悚道,游泳啦?

    看见肖远了吗?对面男生问,他好像找你去了。

    我们先走了。许宴沉着脸抓起两个书包,你们早点回学校,不要搞太晚。

    行,马上就回。程文宇往外看,没看见肖远,但听少年话里的我们应该包括肖远在内,你们也是,回去路上小心啊。

    许宴轻「嗯」,付完钱走了。

    橘黄的路灯下,地面的影子被拉得修长。

    晚风拂过,影子弯腰打了个喷嚏,很轻地「嘶」了声。

    肖远缓和呼吸,抬起手臂看了看胳膊背面,将校服外套袖子往上卷了卷,遮住。

    马路斜对面的少年小跑过来,嗓音闷闷的:走吧。

    肖远伸手要去拿自己书包,被少年避开,你身上潮,我拿。

    肖远抬脚往前走,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摁亮,快要十点了,林巨霖发来好些条微信消息。

    匆匆回了两句,听身侧的少年咳嗽两声。

    临近公寓的路边有间小药房,就在前面。

    许宴看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来自「肖远」,想到巷子里的事,纠结地咬咬嘴皮子。

    通知栏闪了一个白条出来。

    净含量:我买点东西。

    许宴懵逼这人明明走在自己旁边,怎么还发微信,然后这人就朝路边的小药房走去。

    他倏尔明白,人家这是在执行他之前的警告:最近不想和你说话,最近不想和你,最近不

    滚你的最近。

    难怪从巷子里出来后,就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现在悟了,怪就怪在说话的只有他自己。

    许宴咬牙,也朝药店走。

    门口有电子秤,他进去往上面一站,发现比前段时间多出好些斤。

    吓了一跳,赶紧从秤下来,准备再秤一下。

    肖远拎着药袋,看见这一幕非常不理解,避免店主询问让少年丢面,他快速发了条消息。

    净含量:书包很重。

    何止书包很重,他身上也是湿的。许宴轰地一下热了脸,尴尬得脚趾抠地,闷头滚出了药店。

    肖远弯了一下唇。

    想到巷子里听来的那些话,又把嘴角往下压压,神色不太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不想卡在这里(狗头保命;

    我真的好想把下一章发出来

    36、拥抱

    这会的林巨霖还没睡,掐着房东不在,窝在客厅里头看电视,每个星期都有的美食综艺。

    看得好饿,好想吃。

    门锁传来动静,林巨霖飞快瞄了眼餐厅墙壁上的钟,十点零几分,他火速关掉电视,抓起茶几上英语书,装模作样念了两句英文。

    许宴进门,看他一眼。

    终于回来啦你俩!林巨霖小跑过去,给我带好吃的卧槽,你俩干嘛去了?

    校服脏兮兮的,好像被水泼过。前者嘴角破了点皮;

    后者脸上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右边袖子挽了几寸上去,食指有点小擦伤。

    你们打架了?林巨霖小心翼翼地问。

    睡你的。许宴把书包放到鞋柜上,耸着肩咳嗽两声。

    肖远低下头,明显不太想讲话的样子。

    林巨霖直觉两人气氛不对,想着或许给他们空间比较好:我先睡了啊,你们,不会再打了吧?再打,我一定会拨110

    许宴面无表情望过来。

    好好好我睡!林巨霖举手往后退,你们也早点睡啊,明早见,为了我们光明的未来,这学期不要再迟到了!晚安!

    次卧门一关,显得房子里更加安静了些。

    许宴先换完鞋,憋半天问出口:他揍你哪了?

    肖远摇头。

    说话。许宴皱眉,我不喜欢跟哑巴在一屋。

    药。肖远递上袋子。

    我没受伤。许宴不满,目光好好将他打量一个上下,真没伤哪吧?那小子很会玩阴的。

    嗯。肖远垂下眼睛,补充说,咳嗽的药。

    许宴立马「咳」了下,心想真他妈见鬼了,挨了那小子一拳后,就开始咳嗽,好像又要感冒似的。

    谢了。他接过袋子。

    我先睡了。肖远抓过书包,绕过少年回了自己卧室。

    他把书包往地上一放,手机和钱扔床头柜上,衣柜里抓了条浴袍,钻进浴室。

    经过今晚,有些事情稍微想起来了,中元节那天,陵园门口花店,何展在他买花时问了一个问题:你从市里骑车来的吗?

    他回:嗯。

    有女生叫何展二哥,说:外面有辆自行车好帅。

    他匆匆扫了眼对方二人,当时并未上心。

    难怪在学校男厕遇见时,总感觉在哪见过那张书生脸。

    肖远洗完澡,翻出外套兜里的双氧水,碘伏和纱布等用品,将小臂背面的划伤给简单处理了。

    许宴说的没错,何展这个人很会玩阴的,身上藏着水果刀。

    冷水浇下那刻,他感觉小臂被挡了一下,当时精神紧绷,并没有感觉异样,出了巷子,被许宴命令站路边等着时,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肖远偏头照镜子,给流血的耳垂那抹了些碘伏,然后抓过架子上面的浴袍套上,打开门。

    倏尔一愣。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床边等很久的样子,身上衣服换过了,颈上挂着条淡蓝毛巾,半湿不干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

    肖远神色自若合上浴室门,系着浴袍腰带:有事?

    许宴起身,站到他面前,垂着眼沉声问:伤哪了?

    少年身高带着压迫感,肖远往后退半步:我说了没

    让我看。许宴打断,向前追半步,喉咙里憋着些闷气,你乖点,不要骗我。

    小伤。肖远去拿靠墙地上的书包,没什么问题。

    哪?许宴问。

    肖远转过身,少年身体已经拦在他面前,大有一副不说就不让你动的意思。

    包括这张英俊好看的脸上,布满少见的委屈和担忧,让他根本没办法对这样的表情说拒绝。

    耳朵。肖远偏过头。

    许宴站得更近,手指碰上他耳朵附近:碘伏?

    肖远:嗯。

    许宴:他打这了吗?

    肖远:嗯。

    许宴:拳头打的?

    肖远:嗯。

    你疼吗?许宴揽住他后脖,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冲,不准跟我说「嗯」!告诉我伤哪了还?说出来!不要骗我!老实交代!!

    不太疼。后脖的手越来越用力,肖远想说什么,许宴

    许宴缓缓把他按进怀里,不敢按太重,不敢抱太紧。

    谁让你来了。他咬着后槽牙说,你就不该来找我。

    你就是骗子。

    你受伤不告诉我。

    许宴之前洗完澡,把衣服往洗衣机里塞的时候,看到校服外套上蹭到血了,腰腹那个部位,血不是他的,是谁的不言而喻。

    根本不可能是耳朵上的血,耳垂伤了不会蹭到衣服那个地方。

    许宴知道,如果现在推开旁边浴室门,肯定能看见证据。如果把他浴袍脱掉,肯定能看见伤。

    可一旦推了,一旦脱了,是不是就把肖远想要隐藏起来不让他担心自责的小心思戳破了?

    今晚巷子里的话,肖远肯定听见不少,不然不会打电话,不会那么准时地冲进来帮他。

    肖远心里在想什么?

    许宴不知道。

    他意外地有些害怕两个人的关系会就此止步在这里,不想和上辈子一样形同陌路那么多年,最后遇见,得来对方的一句:我以为再见代表不晚,没想到还是晚了。

    许宴感觉自己被困在了「重生」的一亩三分地里,他把这个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或许,他的重生,根本就不存在改变什么命运。

    也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重生,不过是他在16岁高二时期,做了一场成长到28岁的梦而已。

    夜悄悄深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下来。

    肖远不太记得今晚这个怀抱具体有多长时间,唯一清晰地记得,少年指责两句就不再吭声。

    良久良久之后,换来少年情绪缓和,和他说「早点睡」离开。

    但他不太乖,没听少年话,整晚在失眠中度过。

    清早,外头起了大雾。

    餐桌上摆了些吃食,琳琅满目的十几个盘子。

    今天化身魔法师的林巨霖站餐桌旁笑眯眯道:当当当!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啊

    许宴笑时扯痛嘴角:哪里学来的句子?

    林巨霖看阳台的肖远,表情夸张地小声说:昨晚看了《舌尖上中餐厅》,帮我保密。

    他们住进来这么久,哪里还有晚上十点的「声禁」啊。

    大惊小怪。许宴拖了张椅子坐下问,你的杰作?

    这还有第四个人吗?早上五点我就起来,坐上出租车我那眼睛都没完全睁开,顶着大雾,车马不停去红楼,买完奔回来,半辈子的速度都用在这了!林巨霖叭叭完毕,喘了口大气语重心长地问,你就说你感不感动吧?

    许宴点头,记心里了:买给我一个人吃的?

    想得美。林巨霖咧嘴笑完,冲阳台问,肖远,你弄好了没啊,快凉了!

    来了。肖远说。

    林巨霖继续和许宴侃:肖远也说很感动,你俩要记着我的好,下次我再劝架的时候,你俩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么?

    许宴咳嗽两声,噎下一个水晶虾饺,勺子搅了搅粥:他嘴巴「说」的?

    眼睛说的。林巨霖道,他眼睛有种魔力,会说话。

    许宴又咳了好几声,不知被呛的,还是真咳嗽。

    肖远晾好早上刚洗的衣服过来,随口问道:药没吃么?

    吃了。许宴埋头吃粥,你呢,有耳鸣的症状没?

    没。肖远同样没看他,光埋头吃,都好。

    粥有点烫。许宴提醒。

    嗯。肖远说,虾饺味道不错,你上次也买了。

    糍粑呢?

    也喜欢。

    有机会一起去店里吃?

    有机会的。

    期中考之后?

    行。

    可怜林巨霖仿佛被两人隔绝在世界之外,以「多听多看」的心理过完了今天的早餐时间。

    他觉得,奇奇怪怪的两人吃了他买的早餐之后,好像明显有关系缓和的迹象。

    _

    早晨气温越来越低了,外面世界像极了人间仙境。

    许宴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前面那位身上,心里特别想知道他究竟伤在哪了。

    走着走着没注意,绊到盲人道翘起的石板,往前冲了好几步,险些撞上前面那位。

    许宴稳住身形下一秒,弯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你不会又发烧吧?林巨霖试他额头温度,好像真烫。

    许宴拨开额上爪子,嗓子哑着,顶多喝了西北风感冒,哪能老发烧,我又不是面团捏的。

    你还不信。林巨霖冲前面停住的那位说,肖远你来帮忙试一下,他肯定发烧了。

    许宴听见这话,飞快地瞄了眼前面那位,咬了两下嘴唇,在那位转过身时,往前走去。

    他咕哝道:我觉得应该没发烧,老林大惊小怪。

    你可闭嘴吧就。林巨霖打断他:肖远你试试他脑袋,赶快锤他,打他脸。

    离近了看,许宴发现男生的睫毛被雾水打湿,眼眶有些红,和没睡好觉的时候很像。

    他看见男生的手从外套兜里拿出来,稍微弯下些身子。

    肖远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摸上他额头。

    许宴感觉额上的手不太暖,偏凉,掌心有几分潮湿的汗意。

    烧了吧?林巨霖问。

    没有,上次发烧我感觉晕,这次我一点感觉都没。许宴说话间额头上的手拿开了。

    好像没烧。肖远抿抿唇,手揣回口袋里,还是买个体温计确认一下吧。你们先进学校,我去前面诊所买。

    说完就匆匆走了,根本不让他俩有说话的机会。

    肖远真好啊。林巨霖感叹,我最初以为他很难相处,在心里编排过他不少次。这学期感觉他变化好大,就好像好像,唔,从神坛上走下来了一样?

    许宴敷衍「嗯」了声,望着男生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雾里。

    我们进吧。前面十几米就是学校大门,林巨霖招呼走。

    你先进。许宴咳嗽两下,眼睛朝商店瞄,没睡好,我买瓶风油精提提神。

    顺便等肖远是吧?林巨霖随口一说。

    说完突然跺了下脚,像什么重要的事刚想起来,唉呀。一句大「卧槽」,拔腿告辞,日了,我他妈今天值日!

    许宴闭上微张的嘴,默默把辩驳的话吞回肚子里。

    心说他帮我买体温计,我等他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至于风油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