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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那个仵作杀了?”陈译禾蹙眉问道。 “他该死!他敢说我女儿下贱,他该死!”孔明锋怒极,喝道,“你也该死!” “莽夫。”陈译禾低骂了一声,见他神色有些癫狂,心道不好,盯着他手中的刀子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孔明锋脸上露出一个疯狂的笑来,道:“当初我女儿是溺水而亡,那可是大冬天,河水多冷啊,可惜我等不到冬天了,只能便宜你了。” 他扣着苏犀玉往拱桥护栏边走去,示意陈译禾看下面湍急的河水,道:“你跳下去,看会不会死。” “可以,你放了我娘子。”陈译禾毫不犹豫答应了。 “不……”苏犀玉自陈译禾到了之后第一次出了声,然而她又冷又疼,嗓音都在打颤,在落雨声中几乎不可闻及。 只有劫持着她的孔明锋听到了,他呵斥了苏犀玉一声,抓着她手腕的手用力,苏犀玉顿时闷哼了一声。 陈译禾没听到苏犀玉的声音,但猜也能猜的出来,道:“她是前几年才嫁到我家来的,这事与她毫无关系。听说你以前是在衙门里做事,那应该不至于欺负一个无辜弱小的姑娘吧?” 说罢不等他承认与否,接着问道:“只要我跳下去,你即刻放了她?” “是。”孔明锋道,见他走近了护栏,眼底闪过一道光,又道,“我刚才没说完。” 他朝陈译禾不远处的护卫处看了一眼道:“前提是你先给自己一刀,就……” 视线在陈译禾身上圈巡一番,道:“先砍自己一条胳膊吧。” 这回陈译禾抢在苏犀玉前面出声:“娘子你可别说话了,你说一句,他怕是又要让我多砍自己一刀。” 苏犀玉隔着雨幕望着他,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出声激怒孔明锋,让他又伤害自己。 她说不出话,只有泪水与雨水一起流下,也不知是哪个流得更欢。 陈译禾已经抽了侍卫的刀出来,缓步走到拱桥中央,与挟持着苏犀玉的孔明锋各站一边,大刀在手中转了一圈,道:“我不太信你,毕竟你身上已经背负了人命。” 孔明锋正欲说话,他又道:“这样,我砍了一条手臂,你就放了她。我们离这么近,你有武功在身,而我是只剩一条手臂的废人,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这你还不能放心?” 孔明锋略想了一下,道:“可以。” “为表诚意,我砍右臂。”陈译禾说着,将右臂架到了冰冷的护栏上。 刀身高高竖起,苏犀玉只能模糊看到,她心高高挂起,忙道:“等等——不要——我、我……” 她知晓陈译禾这一刀下去,无论自己得救与否,孔明锋都不会让他活下去了。 陈译禾肯为她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敢奢求更多,更觉得自己不配,现在只想让他放弃自己,让他平安回去,哪怕他转头就忘了自己,再娶妻也好,纳妾也罢,她都能接受。 她只想着让陈译禾放弃自己了,顾不得脖子上架着的刀,高声道:“你别听他的!我、我不是苏家小姐……我是假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大脑混乱,过去几年两人之间种种事情无比清晰地映入脑海,口中胡乱说道:“我是看你耍我气不过,才故意踹你脸的!我早在嫁过来之前耳朵就听不到了!我说了好多谎话……我是人家送过来羞辱你的!苏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家,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后看你家的笑话!” 苏犀玉声嘶力竭地说完,雨水冰冷打在脸上,她看不清眼前,伤口处也阵阵发麻,已经感觉不到颈间的疼痛了。 然而没人理会他,只有孔明锋声音冷厉道:“你到底砍不砍?” “砍啊。”陈译禾语气还很轻松,道,“做下心理准备嘛。” 苏犀玉又急又恼,怎么这时候陈译禾不肯听她说话了?她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想陈译禾出事的,死就死吧,反正自己无牵无挂,死了就不用面对那么多事情了。 她动了下脖子,寻到了颈间的利刃…… 不远处忽忽然传来钱满袖的呼喊:“月牙儿!我儿啊!” 苏犀玉心中一惊,奋力睁开眼睛,朦胧看到钱满袖在驶来的马车上高声喊着。 她不敢面对钱满袖,更不敢让她看到陈译禾为自己受伤,甚至为自己而死的样子。 苏犀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忽地抬脚猛然往后踹去,同时双腕用力挣扎。 她那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又恰好踹在孔明锋小腿上的伤口处,后者根本没对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提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猛地一踹,钻心的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重心瞬间维持不住就要往下跌去。 苏犀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力一挣的……只觉得腕上一痛,然后如钳制着她双手的力气如浮云般散开,她双手恢复了自由。 太过简单了,苏犀玉愣了一瞬。 孔明锋比她更震惊,他前一刻膝上剧痛,后一瞬原本老实的小姑娘手腕仿佛千斤拔一样震得他虎口发麻,就这么被人轻易挣开了。 孔明锋心中大惊且震怒,然而他手中还有一把刀,往下跌倒的同时,持着刀就要往苏犀玉脖子上划去,刀刃贴上细颈,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刀刃。 陈译禾一手握着刀刃,抬脚朝着苏犀玉身后的孔明锋狠狠踹去,后者吃痛,那把架在苏犀玉脖子上许久的刀终于脱手,被陈译禾握着刀刃夺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