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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话,他按了按眼眶,接着道:“哥哥没用,想保住你只能将你送走。而我虽觉得这事诸多疑点,但无官无职,许多事情做不了,直到去年中了探花,入朝为官,才有了人手和途径仔细核查当年种种。” 苏止瑜情绪逐渐激动,对着苏犀玉语气急切,“当初母亲生了疑心,托舅舅帮忙查实,是舅舅说了谎,他骗了母亲,根本就没有换孩子这回事!” 苏犀玉听得眼泪不止,陈译禾却眉头紧皱,十分不耐烦,道:“现在说是薛胜义故意误导你娘,以后是不是也能说薛胜义才是对的,再次把人抛弃?” “当人不会,我有证据。”苏止瑜忙道,“俞杨生母是病逝的,去世前曾去附近道观里与道姑忏悔自己的罪孽,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是有人胁迫她编造互换孩子的事,不然就要杀了俞杨。” “我已让人将道观保护了起来,你若是不信,与我一同回京,亲自去问一问就知晓了。” 苏犀玉眼眶酸胀,她这几年一直活在愧疚与恐惧之中,好不容易坦开了心扉,承认了自己并非苏家女的事实,现在却又有人告诉她,她就是,是别人弄错了。 可这感觉很不真实,就像陈译禾说的,今日苏止瑜可以说她是,再过几日也许又有别人拿出新的证据说她不是,她依然是水中浮萍,随波孤舟,来去不由自己。 苏犀玉手中捧着暖手炉,从被陈译禾拉着坐下到现在一动未动,暖手炉很热,掌心指尖都阵阵温暖,可心中却凉飕飕的。 良久,她才喃喃道:“那也不是我……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女儿,谁都可以,不是我……” 苏止瑜一惊,忙道:“玉儿!你听我……” “婚书和寄养又是怎么回事?”陈译禾可不想听他花言巧语哄骗苏犀玉,铁青着脸打断了他,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提到这个,苏止瑜眉宇间多了几分暴躁,隐忍道:“当初我根本见不了玉儿,只想着快点把玉儿送走,可是天大地大,哪里有安全又让她不受爹娘控制的地方?唯有出嫁这一条路,出嫁从夫,嫁得远一点,爹娘就再也管不住她了。” 陈译禾心跳加速,他一直觉得这婚事有问题,到现在才终于有了些眉目。 “你选中了我家,是因为你以前见过我与我爹娘,知道我家人口简单好欺瞒?” “没错。”苏止瑜大大方方承认了,道,“我在国子监时曾得陛下赏识,特意去了宫中将事情告知陛下,求了这件假婚事,陛下与陈贵妃思考片刻,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不然你以为玉儿与你的婚事如何能在两天之内定下?” 陈译禾指尖摩挲两下,再度与他确认道:“那你的意思是我jiejie从头到尾都知道?” 苏止瑜咬着牙,语句清晰道:“娘娘当然知道,我亲眼看着她命人给你写了信拟了假婚书,信中说得明明白白,是寄养!是假成亲!” 陈译禾闭了眼,沉思几秒后睁开,道:“我对这信没有丝毫印象,并确信我爹娘也不知道这事,一定是有哪里出了差错。” 也许原主是知道的,可惜他死得早,中途换成了自己,对过往一无所知。陈家父母无脑但心善,要是知道苏犀玉是陈轻语送来寄养的,绝不会把她推进自己房中。 而他当初对苏犀玉多有照顾,也主要是因为那婚书,在这个时代,出嫁的女子只能依靠做丈夫的,他可怜苏犀玉年幼,不得不担起做丈夫的责任对她多有关怀。 若是早知道她是皇帝与陈轻语授意以成亲的名义寄养过来的,那绝对不会与她发展成现在这样。 “你与我去京城,亲自向贵妃娘娘求证,到时候到底是谁在说谎,自然能够查清!”苏止瑜语气决然道。 “婚书当真、当真是假的?”苏犀玉听了几句,颤颤巍巍问出了声。 “是假的!”苏止瑜见苏犀玉愿意同他说话了,急忙放柔嗓音解释道,“哥哥很早就说过,以后嫁人一定要是你自己选的夫家,怎么会就这么让你盲婚哑嫁了?还千里迢迢嫁到广陵这么远的地方!” 他想说的很多,不需要人回应便接了下去道:“你是不是怪哥哥没有早点来找你?哥哥被安排了许多差事,脱不开身,若不是这次广陵有了灾害,怕是还要许久才能过来……” 他说得飞快,说到这里脑中忽地一闪想起一件关键事来,声音顷刻停住,惊愕地看向苏犀玉,“你、你不知道婚书是假的?” 苏犀玉脸上挂着泪水苦笑,“我以前从未见过婚书,如何辨别婚书的真假?” 苏止瑜愕然了一瞬,然后脸猛地涨红,愤怒与窘迫交杂,磨着后槽牙道:“我给你写了信告诉你的!还让你安心在广陵等我来接你回去!” 苏犀玉愣住,“什么信?” “我亲手写的信!当初你年纪小又没出过门,我知道你逢此事变定然是惊慌不已,而我被看得紧不许靠近你半步,唯有写信……” 苏止瑜气急,急躁之下话说得混乱,他见苏犀玉神色哀戚又迷惘,停住,重重呼吸了几下,重新说起。 “我好不容易求了这桩假婚事,知道陈家敬重读书人,特意用书册填充了你的嫁妆,便是有那么一分的可能性也好,让陈家几口人善待你,为了以防万一又在书里夹了银票!” 他说完,见苏犀玉神色疑惑,再度暴躁,道:“难道你没发现?你这几年就没看过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