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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人也低调和蔼,与邻居们相处得甚好,也曾下过帖子邀请过邻居们去她家做过客。她们夫妻二人都是人才出众,举手投足之间,气宇不凡。林氏灵慧清丽,有一种世外仙株的脱俗感觉,只是看上去身体有些娇弱。她的入赘丈夫容貌也极好,面如秋月,色若春花,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沧桑。可见,他们都是有身份来历的,不是普通人。

    这一天,林府门前,驶来了几辆马车。车停下后,一个丫鬟从车里扶下一个雍容明丽的女子,那女子梳着妇人的发式,穿戴素雅体面。她们被林府的下人引入府中,下人殷勤地招呼着,道乡君在她的院中正等候着呢。自接到夫人的帖子,乡君就很是高兴,日日盼着夫人来,大家一起叙叙旧呢。那夫人听罢抿唇一笑,目光柔和。

    一边缓缓地走着,那夫人一边抬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五进的宅院,占地颇大,每进院子都有三十几间房子,精巧舒服,但不显奢华。各进院子里,都栽种着不少花木,姹紫嫣红,甚是好看,更有高大的树木,枝叶茂密,可见栽种的时间很长了,越发显出这宅子的古朴底蕴。

    “林meimei!”

    “宝jiejie!”

    到了主人居住的正院,林乡君已经立在门外等候。多年之后,故人再次相见,似水流年,昔日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两人脱口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各自悲喜交加,眼眶不由地微微湿润起来,拿出帕子轻轻地拂拭着眼睛。

    一位打扮整齐利索的管事嬷嬷亲自奉上茶来,那薛夫人凝神一看,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雪雁么?”

    “正是奴婢,宝姑娘好记性!”雪雁笑着道:“宝姑娘快尝尝这茶,这是舒城小兰花,山里产的,虽没那么出名,但滋味却是极好的,我们姑娘最是喜欢。”

    “嗯,确实是好茶,滋味甘醇,汤色嫩绿明净,许多名茶都是比不上的!”宝姑娘—薛宝钗称赞了几句,又感叹道:“有十几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现在旁人都称我为秦夫人。林meimei,雪雁是一直跟在你身边么?”

    “宝jiejie,雪雁已经嫁了林家外面的一位掌柜,现在她也帮着我管着内院呢,日子过得尚好。”林乡君—林黛玉道:“我接到宝jiejie的帖子,很是高兴。当年宝jiejie回到了金陵,我原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了呢?后来,我离开京城后,还想着见一见宝jiejie,特地请人去打听了,打听的人回说,姨妈已经离世,宝jiejie嫁了人后,随夫君离开了金陵。”

    “是啊,母亲自回金陵后,又是伤心,又觉着家业凋零,对我们兄妹愧疚,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后来,听说朝廷拿办贾雨村,又为哥哥担惊受怕的,更加伤身,拖了几年,就去了。”薛宝钗有些伤感地道。

    “当年,你是知道的,我哥哥那桩案子,是贾雨村帮着抹平的,让我哥哥脱了罪名。后来,听说了贾雨村又帮着贾家作假,再反咬一口的事儿,我就觉着这人反复无常。让母亲赶紧修书一封给舅舅,把这事告诉里舅舅。舅舅当初只知道个大略,并不知道贾雨村处理此案的详情,派人查探了案卷后,顿时大吃一惊。”薛宝钗缓缓道来:“贾雨村判定是我哥哥已被追魂而死,行凶的人一死,案子自然就消了,我们家赔了冯家一大笔烧埋银子。我与母亲不懂,觉得哥哥就能自此脱罪。可我舅舅却道,贾雨村此人心怀叵测,早就埋下了伏笔,一定是准备日后借此拿捏薛家和贾家、王家的。因为我哥哥还好端端地活着呢,到时他可以推脱说,是他不堪王家和贾家的威胁,才为哥哥脱罪的。但他愤慨于勋贵们草菅人命,才写下这样的判词,留下明显的漏洞,等待着朝廷的查问。贾雨村这人惯会见风使舵,巧言善辩的,只怕真地会把自己洗白,就像那时一般。”

    林黛玉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心中一滞,关切地问道:“后来如何了?”

    薛宝钗叹口气:“舅舅当机立断,道长痛不如短痛,向皇上奏报了此事。当时哥哥在与那冯渊冲突之时,是叫小厮们打的,并未自己动手。他是有罪,但按律,也罪不至死。若是那时能狠下心来,再找个得力的讼师,辩解是管束奴仆不严,致使在两人打斗中无意致死,能把那罪责降到最低的。贾雨村这样做,倒是会把我哥哥置于死地。”

    “我母亲苦求阻扰,舅舅不听,骂母亲慈母多败儿!他这样做,才是给哥哥挣一条活路。现在的皇上是什么性子,现在还看不明白么?咱们几家,如今只有安分守己的,才能保住身家性命。你睁眼看看甄家的下场,若是再不听人良言,他就放手不管了,再不理会薛家死活!”

    “我觉着舅舅的话有道理,帮着劝说了母亲,让哥哥去官府自首。最后,朝廷上派出人来查访,判定打死冯渊之事,哥哥不是存心,领了个纵奴争斗,误伤人命的罪名。那行凶的家奴判了死罪,哥哥流放边疆,过了几年苦日子,前两年,遇上大赦回来了。”薛宝钗叹道:“我看他倒是安生了许多,再不敢好勇斗狠的了。当时为了此案,舅舅派人去查了香菱的身世,她居然是官绅人家被拐卖的姑娘。舅舅做主,命哥哥放了香菱的奴籍,娶了香菱为妻。一来是这样就更能把这案子周全一二;二则,香菱是个温柔和顺人品好的姑娘,配哥哥是足够的了。我母亲起先还挑剔不愿,但后来见也无人愿意给哥哥说媒,也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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