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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既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那你听从就是。小小年纪,哪里就要这么着急?去了也考不过的,贾家那么多年,就没出过一个读书种子!生在咱们这种人家,本也不必和贫寒人家争什么前程功名,读书也只为了比旁人明白些

    贾琮低着头听着贾赦的絮叨,心里如同火焚,只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贾琮挺直地立着,脸色冰寒,但很快,他就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要定下心来,想想对策。普京曾说过,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恨恨地对着琥珀发泄一番不满,指责贾母的不公么?那除了自己觉着出了一口气,完全是有害无益的。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

    “琮三爷,老太太命我把这块唐朝的玉佩和这方上好砚台送给你。”随着这清脆的声音,琥珀走到了屋子里来。

    “原来是琥珀jiejie啊,老太太不拘派个小丫鬟跑一趟就是,何必要劳烦jiejie,我真是担不起!”贾琮这时已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

    第113章 出荣国府记14

    “琥珀, ”贾母见琥珀进了院子,就把她唤到面前来,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把东西给琮哥儿送去了?他是什么反应呢, 没有说埋怨的话么?”

    “老太太, 我给琮哥儿送了您赏赐下的物品, 刚刚才回来。”琥珀笑着道:“琮哥儿挺好的啊, 他一个做孙子的, 哪里能埋怨老太太呢?他收下了赏赐, 要我替他向老太太谢恩呢, 还笑着和我随便说了几句闲话。”

    “对了, ”琥珀扬了扬手中的荷包:“琮哥儿还送了我一个荷包,道我服侍老太太辛苦,劳烦我跑了一趟。我本不肯收下的, 只是琮哥儿一再不肯,才”

    贾母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既然是他的心意,你就收下也无妨的。我就说嘛, 琮哥儿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等过两日, 庄子上的果子到了,你再叫个小丫头给他送一些去。”

    等琥珀答应着退下,贾母叹了口气。那日,她得知贾琮准备参加童试, 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从传到她耳中的消息来看,贾琮在族学里学习是很用心的,虽然贾代儒对人说他灵性不算太出色, 但胜在刻苦,所幸童试也多考究考生的学问基础扎实与否,因此贾琮是可以去试一试的,没准就能成功呢!

    起初听了这话,贾母还是有些高兴的。贾家有不少年没出过一个有功名的士子了,贾琏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贾珠好学,可惜又死得早。贾琮虽是庶孙,但那孩子一向安静本分,守着规矩从不惹事,比起整日上蹿下跳的贾环来,可好得多。如果他能中个秀才,对贾家也是一桩好事儿。

    可再一转念,贾母却迟疑了起来,她脑子里顿时想到了宝玉。宝玉极聪明有灵性,还小的时候,就得娘娘亲自启蒙,识得了数千字,诗书都来得,又衔玉而生,是个有大造化的,他是贾家未来的希望。可如今,宝玉只逍遥度日,并没有把心思用在读书上。这本也无妨,以宝玉的才智,只要一开窍,想起用功来,争得个功名,还不是容易的吗?可贾琮现在就准备下场考试,若他一举中了秀才,宝玉这个做哥哥的将何以自处?到时,政儿越发要看着宝玉不顺眼,时时打骂了!

    不行,这样不行!琮哥儿此番不能去参加童试,要去,也要等着和宝玉一同下场才行!贾母一横心,定下了这主意。

    贾母心中其实明白,这种做法对贾琮来说是不公平的,仿佛是兜头一瓢冷水,扑灭了他热切的希望。但她随即在心中开解自己道,琮哥儿年岁还小,今年是十三,还是十四来着?他有的是时间,略等一等又有何妨呢?乘着这个功夫,还能把自己的学问弄得更扎实些。宝玉若是开窍了,还能指点指点琮哥儿呢。再说了,一个大家族中,本来就该嫡庶有别,若是干弱枝强,那可不是好事儿。大房和二房之间,也不能失衡变化。就是在大房里,琮哥儿也不能压过琏儿一头去!这才是大家规矩。

    好在,琮哥儿还是个识大体,听话的!贾母满意地点点头,琢磨着可以再给贾琮一些赏赐,彰显自己的慈爱。这时,外面丫鬟在高声禀告道:“老太太,林姑娘和宝二爷结伴来给您请安了。”

    贾母闻言,一下子把刚才的思虑抛在脑后,笑容满面地吩咐道:“鸳鸯,吩咐厨房立刻送些刚做好的点心来,再把那新鲜的果子拿两样摆上来。”

    没一会儿,贾母的屋中,就充溢着欢声笑语,祖慈孙孝,尽享天伦之乐!

    琥珀刚走出贾琮的院子,贾琮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他看着远处那绿荫笼罩着的大观园,冷笑一声,双手慢慢握紧 。

    第二天放学后,学童们收拾好书本笔墨,三三两两地离去。贾琮坐在座位上不动窝儿,心里正在盘算着,这时贾代儒叫住了他。

    “琮哥儿,我见你上课时心事重重的,难得地走了神。眼见要开始童试了,你准备得如何了?”贾代儒关切地问道。

    “儒太爷,老太太前日差人告诉我,不用急着去童试。她要我再读两年书,和宝二哥、环哥儿一起下场。”贾琮面无表情地道:“我想,环哥儿只是顺带的,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我等着宝二哥呢。”

    “可是,儒太爷,”贾琮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刻薄,满是愤懑不平:“可您是知道的,宝玉哪里会想着功名这般的俗事啊!他一日不下场,难道我就要这么白白地耗着,虚度光阴吗?他是家中金尊玉贵的宝贝,自有宫中的娘娘和老太太为他筹谋前程,可有谁会为我着想过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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