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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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任何人和沈映雪走得近了,这次把江寒枫留下来,也是万不得已。 花主就是凌云,沈映雪留在安忠王府,簪花巷当然没有花主。江寒枫过去一看,就要露馅了。 现在不知道真相的只有诸成玉和江寒枫,把他俩留在这里,既可以照顾沈映雪,也能遮掩事实,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沈映雪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抱住江寒枫的手臂,去买点心。 江寒枫目光柔和地看向他:好。 祝让见他们都想让江寒枫留下,只好妥协。所幸安忠王府和忠信王府离得并不远,比距离簪花巷近多了。而且王府里都是自己人,叔叔想过来也很方便。 祝让便道:那就留下来吧。 他送走了簪花巷其他人,给沈映雪、江寒枫和诸成玉安排住处。 因为怕祝清仪过来的时候被江寒枫发现,祝让特意没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江寒枫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知道他的住处和祝让的房间离得很近,稍稍放心一些。 江寒枫跟着沈映雪去了那边,看到一应物品都很齐全,对沈映雪说:你暂且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喊人,诸成玉就住在你的隔壁。 沈映雪点头。 江寒枫问:你现在能看到路吗?这里的路,好不好走? 沈映雪说:这里很好啊,比簪花巷还要清楚。就是看不到那些人的脸,像鬼一样,有些可怕。 江寒枫突然记起来,凌云有那样的过往,对两个王府应该并不陌生。他从前或许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布局都很清楚,也可能认识这边的下人们。 他从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王府里的人,对他来说,可不是比鬼怪更可怖? 江寒枫有些懊恼,答应祝让住的那么远了。他怕凌云夜半惊醒,无人安慰,也怕他突然喊痛,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江寒枫说:忍一忍吧,等过去这几天,我们就可以回簪花巷见你父亲了。 沈映雪一想到回去之后,还要两个身份换着来,还得解释花主为什么不见凌云,就有点头疼。 沈映雪吃过饭,喝完药睡下了,江寒枫也回他那边,临行前叮嘱了诸成玉,让他好好照顾沈映雪,千万防备着半夜有人偷偷过来。 诸成玉谨慎地应下。 祝让在饭菜里下了一点助眠的药,又准备了一些熏香,再加上舟车劳顿,大家都疲乏得很,一夜好睡,给忠信王的到来创造出了良好的条件。 祝让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偷偷溜出去,没有惊扰江寒枫。 他来到沈映雪那边,站在院外等了一会儿,祝清仪姗姗来迟。 你做的不错。祝清仪说。 祝让道:都是叔叔教得好。 祝清仪详细问了沈映雪一路上的经历,听祝让说了,稍稍安心,又见祝让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事情,直言就好。 江寒枫对弟弟的情谊,您应该听说过。他大约是误会了我,以为我同他一样,对弟弟不怀好意。我顺势而为,并没有否认,谁知道他竟然说,可以与他一起嫁给弟弟,共同侍奉他。 祝让说完,看到他向来老练的叔叔表情也茫然了。 但是祝清仪并没有失神太久,他接受得很快,甚至还轻轻叹气:这么说江寒枫倒是个好孩子。 祝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叔,这怎么就是好孩子了?您老就这么容易满足吗?江寒枫和沈映雪的婚事,是在花主的掌握之中的,您就不再好好想想吗? 祝清仪见他不明白,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映雪在屋里?我进去看看他,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祝让怀着满腹疑惑回屋,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叔叔的心情。 谁都知道,被男人cao是个很侮辱人的事情。被欺负的那个,不知不觉就低人一等。叔叔那么疼爱弟弟,可是他和江寒枫两情相悦,也不好棒打鸳鸯。如今知道,江寒枫才是下面那个,他儿子倒是占了便宜,所以才会觉得欣慰吧。 祝清仪进了屋,看到沈映雪侧身而睡,并没有被吵醒。 祝让知道今夜他们父子相见,没有给沈映雪弄那些安眠的东西,沈映雪是真的身体不好,在外面呆了这些日子也累到了。 祝清仪走过来,点燃蜡烛,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沈映雪两岁之前,都是他亲自抚养的,可惜没能防住后宅阴私手段,还是让他被丢出王府,几经倒手,不知卖到了哪里。那段日子,他痛苦极了,整日以泪洗面,幸好后来想通了,打起精神来,给儿子报了仇。 只是沈映雪疯了,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如果沈映雪没有疯,他或许根本不会挑明身份。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儿子的保护很周全,有他在,即便沈映雪不是王府世子,也可以活的很快活。 三年前那场灾祸,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不止皇室的斗争会死人,外面也会。 这世间,本来就是吃人的地方。无论在何处,都要尔虞我诈,争权夺利。 祝清仪伸手,摸了摸沈映雪的发丝:等我杀了花主,带你回家。等我大业有成,再无人敢欺负你。 说完,他没有弄醒沈映雪,便起身离开了。 荀炎和兰锦回了簪花巷,发现外面的人手比出来时少了很多,可能青羽宫那边才是主力,他们又在路上做了很多安排,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簪花巷这里就分不出那么多人了。 不知道簪花巷底细的人,可能会觉得花主把江南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有荀炎和兰锦他们才知道,要想保持消息灵通,需要花多大的心思。 至于花主他们只求沈映雪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别的并不强求。 两个人回到簪花巷,与韩敬、曼奴和李百七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用武力震慑,外面那些人一个不落,全都留在了簪花巷。 泥土中的血腥气息,胭脂都盖不住,兰锦让人买了些新土,直接翻了一遍,就算这样,依然有淡淡的味道。 挑几个院子,种上桂花树吧。兰锦说,其他的树也要种一些,最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鲜花的味道可以遮掩住血腥气息,只是现在栽树太晚了些,幸好时节是对的,兰锦让人在外面直接购买桂花,混着泥土一起铺路。等到明年春天,再来栽树。 荀炎比较担心外面的反应:死了这么多人,簪花巷的名声要坏了。 兰锦说:主人向来不在意这些,若是主人真的在意,从前在魔教时,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倒也是这个理。荀炎赞同道。 外面那些名门正派,乐得坐山观虎斗,他们也知道,两只猛虎斗完之后,就该收拾他们了。因此无论双方斗争的内情如何,获胜者都会被挑出许多罪名,从道义上讨伐攻讦。 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只有在道义上站得住脚,底下的人才会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昔日的魔教,就是被这么灭掉的。 荀炎说:这里味道还是大了些,我怕公子回来,嗅到如此浓重的味道会不安。 沈映雪杀过很多人,但是都没有三年前那场恶战来的可怕。碎影山上尸山尸海,几乎找不到活人。荀炎害怕沈映雪看到血,会想起过往,再次被魇住。 难道要让他住在安忠王府吗?兰锦说,祝让虽说是主人的堂兄,但是立场不明,我仍旧有些担心。还有忠信王那边,他一直想让主人回去。 如果沈映雪回去了,他们该怎么办?簪花巷该怎么办? 忠信王会为了沈映雪,得罪整个江湖,给他报仇吗? 谁也说不准。 荀炎和兰锦都不想让沈映雪回去,簪花巷这里,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更何况忠信王说他是沈映雪的父亲,至今没有拿出证据。 荀炎说:把公子接出来,住在客栈里,再派人保护他的安危。 就按你说的做吧。 沈映雪在王府中,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祝让命后厨做了很多糕点,看起来非常精致可爱,闻着也香甜,江寒枫一概不让他碰,只准他吃自己买的。 这个人醋性也太大了。 那天对祝让说,一起嫁给他,果然是为了气祝让。看看这小气的样子,一点机会都不给祝让。 沈映雪眼巴巴地看着糕点被丢给了诸成玉,拽着江寒枫的手,我也想吃! 江寒枫安慰他:最近不安全,等事情解决后,我带你出去逛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暂且忍一忍吧。 江寒枫刚来的第一天睡得很沉,醒来后还有些昏昏沉沉,他猜到应该是那个熏香的问题,急忙过去看沈映雪,检查了一边沈映雪的身上,确定沈映雪没事,搜了一遍屋子,把可疑的东西都扔了。 糕点味道重,万一下了药,很难用舌头分辨出来,江寒枫真的怕了。 诸成玉端着盘子吃了两块,觉得哥哥这样实在可怜,不然就给哥哥吃一点吧,这点心味道比外面卖的都好。 江寒枫拒绝:凌云身体弱,又一直在喝药,不能吃太多甜的。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沈映雪觉得他就是吃醋了,唉,可怜那一盘子漂亮的马赛克,他一个都没有尝到。 江寒枫正为难着,兰锦带了人过来,我已经和祝让打过招呼了,今日离开王府,搬到客栈住。一直留在这里,实在打扰王爷。这就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沈映雪好几天没见猫猫头,再见到他,发现整个猫头都瘦了。 他来到兰锦旁边,摸了摸猫脑袋,又挠了一下他的下巴,兰锦在下属面前,一直是阴毒柔媚的模样,此时却略抬了抬下巴,半眯起眼睛,配合沈映雪的动作,下属看到之后都震惊不已。 江寒枫也觉得不好,凌云。 沈映雪没理他,继续摸猫猫:要好好吃饭,你都瘦了。 兰锦说:是。 江寒枫把沈映雪拉开:怎么能对猫大人这般无礼? 猫是花主的亲信,凌云和花主的关系本身就很复杂,他对花主的人不礼貌,如果惹了猫生气,肯定会对花主说他的坏话。 兰锦冷笑道:与你何干?我既然是猫,便是主子的猫,凌云也是我的主子,他亲近我,又有什么要紧? 沈映雪拉着兰锦走:别理他,他连糕点都不让我吃。 乱吃飞醋的家伙,真的太讨厌了。偏偏江寒枫每次吃醋,都会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沈映雪都不好直接说他。 兰锦被沈映雪拉着离开,转身对江寒枫说:诸成玉便交给你来照顾了。记得带他去客栈。 江寒枫回头看一眼端着盘子的诸成玉,不好跟上去,只能看着沈映雪和兰锦一起离开。 沈映雪出了王府,眼里的马赛克又多起来了,但是行人脸上的马赛克没有那么恐怖,他放松很多,眼中也有了笑意,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吗?荀炎呢? 还没有全部处理好,大约再过两三日才能接您回去。荀炎大人在和七哥商议着如何应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沈映雪说:前因后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爱听什么。我们把道义先占了就好。 沈映雪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什么都不说,太容易被人泼脏水了。但是想要解释清楚也很难,放出来的话可能在人传人之下添油加醋,因为杀人是事实,斗争也是事实。 占了道义,把正道的那些词先抢了,占据主动地位,接下来就是打辩论。论点和论据都在他们这里,不愁赢不了。 你们之前就是太实在了,直接给教派取名字叫魔教,光看这个名,就是人人喊打。细细得论起来,你们做的事情,跟那些名门正派区别也不大。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他们干坏事不留名,你们总是留名,还替人背锅。 兰锦知道沈映雪说的是对的,只是听着他的措辞,十分不舒服,主人,您是魔教之主。 是的。沈映雪说,我没有说不是啊。 那还一口一个你们?说得好像从前那些事情,与您无关一样。 沈映雪早就忘记了以前的事,大概在他的认知里,他与那个沈映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兰锦要带沈映雪去客栈,沈映雪不想直接去,喊着他要买酥油泡螺,还有其他的点心,兰锦只好答应。 兰锦没陪沈映雪出过门,不知道应该注意些什么,沈映雪等了半天,都没见他牵自己的手,主动抓住兰锦的手。 兰锦心里本来就有鬼,见沈映雪握住他的手,连忙挣开,主人,这样不好。 可是人太多了,我所见所闻都是幻觉,记性又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你抓着我,我就丢不了了。沈映雪把手递过去,兰锦小心翼翼地握好。 他们来到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这边的点心都是供给一些达官贵人的,平民百姓鲜少能买得起。 沈映雪一走进来,觉得这边的马赛克都比外面鲜亮很多,空气中弥散着甜甜的蛋奶香气,不比西式的糕点差。 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多是穿着鲜亮的小厮,店里还有一处地方放了个矩形的花盆,里面种了一排青竹,竹子后面有几张桌椅,一个熟悉的棉花糖插在人类的身体上。 棉花糖见到沈映雪,一下站起来,惊喜地喊道:凌云! 沈映雪对这个马赛克印象深刻,但是不记得他叫什么了,看到棉花糖哒哒哒地跑过来,伸手揪了一把,还是像以前那么劲道。 放、放手棉花糖说,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我看你的疯病是还没好! 兰锦沉下了脸。 主人自己思绪不清,被人欺辱了也听不出来,但是他可是明白的。这个忠信王世子,实在太无理了。 幸好主人并不忌讳自己的疯病,否则真的可能被他刺激到。 兰锦也哄着沈映雪松开手,对他说:这位是忠信王府的二公子,您见过他的父亲,还记得吗? 沈映雪点头,问棉花糖:你叫什么? 你又忘了,你分明说过,会记得的。我叫祝凌,不许再忘了!祝凌凶巴巴地说,你见过我爹爹?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忠信王爷没有告诉这位二公子沈映雪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