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权臣的早逝未婚妻 第20节
最后,县主失踪后,开封府几乎掘地三尺,县主家和亲戚更是在民间发布巨额悬赏,如此威逼利诱,都不能让一群为了钱可以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露出马脚,那他们究竟是为财还是为利?就值得深究了。 陆时寒内心更倾向于县主是政治争斗的牺牲品。或许是其父兄在朝廷的政敌想要用这种手段打击报复,亲戚是替罪羊,也有可能幕/后之人还想趁机分化两家的联合,能够随意派人去接县主到自家做客,想也知道两家本是亲密无间,县主失踪案便可将这种联盟打破,这便是《孙子兵法》中的“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只是陆时寒自己猜测的这些并无事实根据,毕竟过去数十年,很多细节真相早已消散在岁月中,而他还未正式踏入朝堂,对于那些政治斗争也只是略知皮毛,说不定这背后还有更多真相是他没看到的,因此颜芝仪犀利的提出疑问,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颜芝仪也就是感慨,并不是想追根究底什么,因为那都改变不了县主被拐骗的事实。甭管人贩子背后保护伞究竟多牛逼,连皇亲国戚、金枝玉叶都能被精准定位,她这样的一旦被人贩子盯上,那绝对是插翅难逃了。 这个故事确实为她敲响了警钟,颜芝仪引以为戒,很快总结出了一条苟命守则,“日后出门,我身边定会多带些人,绝不会单独出去。” 陆时寒没想到她话题跳跃的这么快,愣了一下才接话:“何出此言?” “县主在家中被拐骗只是个例,大多数女子是在街上被拐对不对?我若是出门都带上杨妈和百叶,人贩子即便以我为目标,也要考虑最坏的后果,假如他们一时无法完全控制三人,我们动静太大引来百姓和官差,甚至有一人逃跑成功,他们都将面临被官兵包围的风险,犯罪代价太高,除非人贩子跟我有仇,否则与其盯着我不放,还不如找个真正落单的女子下手。” 见她确实吸取教训了,且总结得这般一针见血切中要害,陆时寒便也不吝赞美,“仪儿果然机敏过人,一点就透。” 这也是他真正想说的,不过她自己想出来会更深刻一些,相信她日后不会犯这种错误。 颜芝仪不但自己引以为戒,也不忘身边的小伙伴,“回去之后应该告诉杨妈和百叶一声,让她们也要有所警戒才好。” 杨妈年纪大或许不容易人贩子视为目标,但百叶却正值青春年华,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女,平日里跟着她宅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出门,更不用干重活,养得细皮嫩rou,颜芝仪免不了也要担心一下她的人身安全。 陆时寒颔首:“还是仪儿考虑周全,此事就有劳你了。” 这般商议结束,悦来客栈也近在眼前,两人终于进了客房,里头已经焕然一新,换上了熟悉的被褥枕套,连烛台和茶杯都是自带的。 见到他们回来,杨妈二话不说倒了两杯热姜茶:“少爷少夫人快喝点热茶驱驱寒气,该洗漱了吧?我去打点热水上来。” 陆时寒笑道:“杨妈留步,已经请楼下跑堂的去打热水了。” 杨妈也就收回了脚步。 她们不但收拾好了客房,也把颜芝仪和陆时寒的睡衣都找出来放床上了,这时再不用忙其他,杨妈正想问问姑娘出去吃了什么,颜芝仪却先一步反问:“客栈给你们送了吃食吗?” 百叶点头,神情颇为满足,“很是丰盛呢,同家里的味道不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要说他们队伍里最没见过世面的,就是颜芝仪和百叶两人。 百叶早忘了小时候被人牙子从老家带到江州的经历,依稀只记得爹娘养不起孩子,就把她这个不大不小的闺女卖给人牙子,这些年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她也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应的也最能理解姑娘出门见到一切都格外新鲜有趣的心理,因为她自己也像极了乡下土包子进城。 听她说吃的不错,颜芝仪也放心了,虽然准备将拐卖妇女的故事也说给她们听一听,倒也不急在这会儿,对她们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儿指不定还要早起赶路。” 百叶完全没有即将下班的喜悦,反而不着痕迹看了姑爷一眼,脚步都不肯挪动半步,“杨妈年纪大受不得累,她先回去休息便是,我在这伺候您梳头洗漱。” 要是她一走,姑爷肯定又要抢活干,她才不吃这个亏。 看懂百叶眼神含义的陆时寒:…… 最后,陆时寒不但没能抢走百叶的工作,甚至还被她俩“扫地出门”。 颜芝仪上辈子是每天都要洗澡的,穿书后即便烧水很费柴火和人力,她还是尽可能保留了爱干净的好习惯,但凡有一点条件,就绝不允许自己只洗脚和脸、不洗屁屁直上床睡觉的。 洗屁屁要脱裤子,没什么意外最好还是将身上各处都擦洗一遍,如此这般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颜芝仪跟男主说到底还只是连车都没资格开的表面夫妻,她本人更是特别斤斤计较的性格,男主至今连腹肌都没露给她看过,她怎么可以给他看自己这么大尺度的画面,因此他主动提出要出去避嫌时,她便没有阻止。 其实客栈的房间里但凡有个屏风,颜芝仪也能放心男主留在房里,像他这样端方守礼的谦谦君子,有屏风的遮挡是不可能偷看的。 可惜这时候的客栈还没有讲究到这种地步,她只能默默目送男主开门出去。 一刻钟后,颜芝仪擦洗干净换好睡衣,百叶简单收拾下拿着东西回了隔壁她跟杨妈的房间,陆时寒却没有立刻回来,她坐在床边梳了好几分钟的头发,才听见门口姗姗而来的声音,“仪儿,我进来了。” 颜芝仪应了一声,陆时寒才推门而入,她抬头问,“寒哥刚才去哪儿了?” 她确定他不是蹲在门口等待,因为那样百叶出去就会跟他打招呼,客栈房间不是很隔音,门口但凡有点响动她都不会错过。 陆时寒一见她正穿着单薄的寝衣,忙回身将房门拴上,耐心解释道:“去秦海房里说了会儿话。” 颜芝仪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了,指了指桌上的盆子道:“这是给你留的干净热水,寒哥快些收拾洗漱,待会水凉就不好了。” 说着又放下梳子,很贴心将床上属于他的寝衣捧起来,一副贤妻良母开始上班打卡的架势。 陆时寒成亲前或许也曾幻想过被妻子无微不至温柔照顾的场景,但自从新婚之夜体会了一把无微不至照顾他人是一种什么感受后,那些红袖添香、软玉温香的美好幻想便都破灭了,他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她能早日学会照顾好自己,那样他也不至于常常牵肠挂肚,连她每日的饮食起居都忍不住想去关心一二。 是以见到她竟然要帮他换衣服的样子,陆时寒简直受宠若惊,在接受和婉拒之间犹豫两秒,最后上前习惯性的接过寝衣,并关心道:“仪儿收拾好了便只管去休息,不必管我,你的身子更要紧,出门时我答应过岳父岳母,会将你照顾的跟在家时一样。” 颜芝仪突发奇想要履行妻子的义务,是因为想趁机看看他的腹肌,若能上手摸一把更是极好的。被拒绝了多少有些失落,眨着眼睛试图卖萌,“可我也答应了公公婆婆会伺候好你呀。” “洗漱穿衣我五岁便会自己做,无需伺候。”陆时寒完全不为所动,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声音轻揉,“仪儿今日想是早起赶路的原因,眼下已然略显疲态,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吧。” “真的吗?”颜芝仪一听自己神情开始憔悴,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立时偃旗息鼓,捧着脸抛下一句“那我先卸下”,就火烧屁股般的爬去床上了。 毕竟男主的腹肌又不会跑掉,这两年还只能看不能吃,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最后熬出一脸痘痘黑头——万一男主是个颜控,她可能下半辈子都没机会摸到他的腹肌了。 孰轻孰重颜芝仪可是分得明明白白。 只是她跑得这么快,让还站在原地的陆时寒一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眼的功夫,信誓旦旦说要伺候他的人,已经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连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外头。 陆时寒:…… 如果她也上网冲过浪,概能就精准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好像只是短暂的贤惠了一下。 奈何大齐朝没有315,陆状元纵使发现上当受骗都无处维权,只能认命去洗漱换衣服了,整个过程还要谨记轻手轻脚,免得发出声音影响到床上的人酝酿睡眠。 待他将自己收拾停当,吹了灯轻柔的掀开被子躺进去,才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纯属多余,颜芝仪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他睡进来后更是翻了个身,一颗脑袋熟练的砸进他怀里,甚至习惯性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呼吸均匀而绵长。 陆时寒便也伸手搂住了她,轻轻闭上双眼。 因为熟悉的被窝和身边熟悉的人,加上睡前喝了碗醇厚甘甜的米酒,颜芝仪离家的第一个晚睡得堪称安稳香甜。 陆时寒倒也体谅她的辛苦。 在家中睡足必须四五个时辰、用过午膳还习惯午休半个时辰的人,为了陪他赶路昨日从天不亮起床,期间足足八个时辰无法躺下歇息片刻,一直到亥时才安定下来、沾上枕头便入睡,已是十分不易,更难得是他认知中有些娇气的妻子,赶路途中竟然没叫过一声苦和累,始终是积极而乐观的心态。 其实陆时寒都做好了哄她开心的准备,她这样一声不吭,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竟还有几分遗憾失落。 因为体谅她的辛苦,翌日一早起床,陆时寒并不舍得叫醒她,自己悄无声息下地穿戴整齐,就去隔壁秦海那边交代正事了。 但颜芝仪也就比他晚了两刻钟起床,因为这些天都是起早贪黑应对各种情况,她都快形成新的生物钟了。 颜芝仪也很不能理解,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的生物钟为何不能再□□一些,长达五年多睡到自然醒,竟然会被不到十天的早起扭转乾坤。 她知道出门在外又是紧张赶路,赖床很没意义,醒都醒了就果断自己爬起来。 杨妈她们端着洗漱用具准备进来喊她起床时,颜芝仪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椅子里梳头发。 颜芝仪并不会盘江州盛行的那几种发髻,在她看来心灵手巧的百叶在杨妈手把手教导下,给她盘发也不是很熟练的样子,颜芝仪就不为难自己了,她拿着梳子主要是为了疏通头皮。 大齐朝对美人的定义和其他朝代差不多,并不仅仅是看脸,身材气质和秀发都是衡量美人的标志,比如著名美男子潘安,被《晋书》评价为“美姿仪”,就是指他长相俊美无俦、姿态极好,气度更是上佳,如此才能成为千古美男。 而女子在美姿仪的基础上还要加一条——拥有一头让人爱不释手的秀发。 是的,古代女子看重长发不仅仅是为了做造型美观,它还代表着两性关系。 婚前单身男女互送梳子和青丝可以视之为定亲;成亲当日新人剪下各自一缕头发绾在一起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婚后女子盘发髻代表着只有丈夫可以解开她的头发。 总之头发已经被古人玩出了各种情/趣。 而作为完全符合大齐朝审美标准的美人,颜芝仪自然也拥有一头让许多女孩看了都自愧不如的梦幻青丝。 但其实她刚穿来的时候,因为原主身体虚弱可能从小就有些营养不良,非但人长得瘦弱,头发也挺干枯,那时颜太太就忧心她没有秀发,日后留不住丈夫的心,便各处打听养头发的偏方,黑芝麻生姜甚至各种草药都给试过,后来城里有名的某个大夫说,平日多用梳子沿着头皮往下梳也能养头发,对身体更有好处,只要日日坚持便能瞧见效果。 颜太太寻医问药多年,对江州数得上名号的几位大夫向来深信不疑,千叮万嘱要百叶日日给她梳头,甚至没事还要盯着她们梳。 这个习惯风雨不动保持至今,颜芝仪的头发确实被养得如丝绸般顺滑发亮,加上梳头皮还挺舒服,她有空也就自己动手了,主要是赶路期间不好随时随地解开发髻给自己梳头皮,就趁着现在还没盘发多梳几下了。 见杨妈和百叶端着水进屋,颜芝仪也就放下梳子上前漱口洗脸了,过后又乖乖坐回原位让她们给她梳妆打扮,强调道:“我不想抹粉,薄薄上些胭脂画下眉毛就行了。” 杨妈闻言捧着她的脸端详了片刻,含笑点头:“姑娘想是睡得好,今儿气色可真不错,那就只画眉扫些胭脂吧。” 颜芝仪忍不住跟她们分享起陆时寒带她去吃的好东西,“孝感米酒的确名不虚传,口感醇厚甘甜,睡前喝还能安眠养神,要是京城也能买到就好了。” “不如问问姑爷今日何时启程,若还来得及,找昨夜那店家买两坛子也无妨。” 颜芝仪想了想芳妮儿她爹诚惶诚恐的笑容,便摇头道,“京城应是有的,寒哥说这是皇家贡品,那达官显贵不得跟着喝?” 其实她觉得遗憾是因为无法把这酒安利给她爹娘,米酒说不定真能美容养颜,睡前喝完睡眠质量都变好了,可不就容光焕发了? 改天在给爹娘的信中提一句吧,黄石港离江州不算太远,想来去孝感也方便,她爹要是有心也能喝到,说不定还能给娘家带来一条新财路,孝感米酒这个金光闪闪的皇家招牌,她在江州竟然没听过,搞不好在老家也会很受欢迎呢。 这般琢磨完,装扮也停当了,陆时寒进屋就看到一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新婚妻子,目光直了一下才笑道:“仪儿竟起得这般早。” 颜芝仪还挺委屈,“寒哥去哪儿了?我起来都没瞧见你。” 她虽然不认生,昨晚才被他的恐怖现实故事吓过,一睁眼发现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的差点紧张起来。 陆时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忙上前赔礼道歉,“是我思虑不周,方才去秦海屋里吩咐些事情,若是知道仪儿醒这般早,等你起了再去也使得。” 听到此处,杨妈和百叶忍不住对视一眼,默默收拾东西退回自个儿屋里,心里都觉得姑爷对她们姑娘真是越来越百依百顺,这样无理取闹的指责,老爷太太听了都要拧眉头,姑爷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竟还能低头认错,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一物降一物。 可是小两口相处越来越歪缠,杨妈和百叶实在听不下去,觉得先退避三舍,等主子们打情骂俏结束后再进去伺候。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颜芝仪迅速原谅陆时寒,两人商量趁早去吃当地特色早点,并决定带上其他电灯泡,杨妈和百叶也就被从屋里叫出来,都挺期待的跟在后头。 方才听姑娘说昨晚吃的消夜如何美味,都把她们听馋了,内心开始坚信跟着姑爷有好东西吃! 走到客栈大堂,颜芝仪脚步一顿,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寒哥,你把秦海哥落下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光风霁月的男主,私底下竟然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将她这份怀疑尽收眼底的陆时寒:“……” 尽管很有些一言难尽,他仍耐心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让他去办些事情。” “什么事?” “拿我的名贴去附近几家镖局拜访。” 第三十章 逛街哪有在屋里数钱来得幸福…… 颜芝仪承认,去镖局拜访确实是正事,他们未来一路都要跟着镖局行动,找一家做事讲究靠谱的很重要。只是男主不是因为重色轻友才忽略自家书童,她内心有点小失望。 不过脑补男主爱她爱的无法自拔什么的,也只是颜芝仪个人的小情趣,不足为外人道也,她自己都很快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去了当地最热闹的早点街。 黄石港的早餐种类繁多,许是南来北往的商船途径此处都要上岸补给的关系,给当地饮食带来了许多不同风味。其中因为早点摊的食物比较简单好学,店家们最快接受新事物,是以在每家早点摊前驻足观察,发现他们几乎都着天南海北的各种美食,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陆时寒问颜芝仪想去哪家吃,她自然是毫不犹豫指着人最多的那家店。 那家店不但生意最好,早餐种类似乎也更齐全些,四人各点了一样早餐,颜芝仪竟发现这里还有蟹黄汤包,十分期待的要了一笼。 她以前也没吃过正宗用蟹黄做的汤包,甭管是否用咸鸭蛋黄冒充,好吃就行,古代也吃到就更是意外之喜了,颜芝仪要求不高,因此吃到与记忆中一样鲜美浓郁的蟹黄汤包,只觉得物超所值,她甚至从汤汁中吃出了nongnong的鸡汤香味,一尝就知道是纯鸡汤不掺水份的那种。 颜芝仪吃得惊喜,也没忘记同行亲友,她很热情往他们碗里各分了一只汤包,“这个好吃,你们也快尝尝。”